第41章 超平夏丽娇的婚礼受到市长的称赞
她是定住眼珠听的。渐渐的，她那急促地呼吸平静下来了。
她又恢复了在他面前的温顺。只是，她慢慢地垂下了眼皮，不再看他，样子很可怜。
隔了一会，她嗫嚅地说：“我今晚，只是……古娟娟比我值得……我只是想，得你抱一下，可你……”
“你跟古娟娟的情况不同。”他严肃地说，“以后我和古娟娟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我最不值得！我最不值得！”她又捂着脸，抽动两个肩膀伤心地哭起来。
想了想，他只好拨通她母亲的电话……
第二天中午，超平接到夏丽娇的电话，她说阿萍留下一张她去北京舅舅家的字条，她一个人去北京了。
夏丽娇说：昨晚，阿萍是哭着睡着的。没想到，第二天她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听见超平着急的声音，夏丽娇安慰他说：阿萍去的是在北京报社工作的舅舅家，生活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她的其他的情况，只能观察观察再说了。
然而，没想到，田萍她正是这一去——往大城市去，往首都北京去……却成就了她崭新的人生，成就了在商场越拼越勇、渐渐成为商界女强人的她！
田萍走后，公司的主要业务就由罗志担当起来。其实，超平对自己这个小公司早就放手不管了。现在，他开始考虑叫罗志承包公司。他叫罗志：公司要增加什么人手多少人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事情这样转折，超平觉得正好利于他加大进攻爱夏丽娇的力度。夏丽娇也明显感到他的这个意图了。
她接受得了他吗？她不得不认认真真地想这个问题了。
开始，她想得好笑：两人应该是牛马不相及的——她大他十岁，她是做严肃工作的，而他可以说是个自由主义者……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扯得到一块？
但接着她就想到：应该说，是他这个怪人偏对她一见钟情！
他钟情她什么？她还是觉得好笑：不清楚。
他了解了她吗？不清楚。她了解了他多少？好象了解了不少，又好象还是很不了解……怪怪怪！
但细想：有时跟他在一起，还是有一种特别愉快的。
想来想去，她来了灵感：这好办嘛，既然可以叫他跟阿萍摊开来谈，为什么不可以叫他跟我也摊开来谈？那样，我就了解他了，那时我再作决定嘛！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逛超市买菜去了。下午5点多钟，超平在公司接到她的电话，问他能不能早点回来，说她今天弄了几个好菜。
超平回来时，看到的她是一个标准家庭主妇——腰上系了条花布围裙，在冒着热气、香味的厨房里忙乎。
她炒菜的动作、转身拿盐油酱醋的动作……她显得轻盈活泼、手脚伶俐。
厨房里的一切声音都那么好听——她用锅铲翻菜铲着锅头的声音，油爆着菜的声音，还有抽油烟机那呼呼的抽风声……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她，看呆了。
她叫他到客厅坐着看电视，说菜一会就好。可他哪里舍得离开——他在想象，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就可以过去对她来一个淘气动作，或者一个热吻，或者一个拥抱，或者其他。
但是现在还不能……
他正在想入非非，她转脸跟他说话：“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我和你的事，都由我安排。今天我这是在安排了。等下吃饭，我要你对我摊开来讲事，要明明白白地讲！如果是爱我，要讲理由一二三！”
看她满脸兴奋的样子，他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猜想，等下两人的谈话一定会很愉快。
菜上桌了，有蛋卷、卤鸡翅、甜酸排骨、蘑菇肉丝汤、炒油菜花，还有一瓶北京红葡萄酒。
两人相对而坐，都脸带微笑，意味深长地望了对方一眼。
“我们喝这低度酒。”她起身给他斟酒。
“我就这一小杯水平。”他说。
“我是三、四小杯水平。是这几年学会的。工作上应酬多，被逼着学会了一点。来，吃个蛋卷，是韭菜瘦肉馅；我的拿手好戏！”
“味道果然不错，又嫩滑又香！”他把她夹过来的蛋卷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你一进厨房，你就格外生动，不象局长了。”
“你不喜欢我当官？”她想，话题就从这里开始吧。
“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不懂：男人的自尊心，决定了男人跟摆官架子的女人是难交朋友的；特别是在家里，男人甚至不愿听到女人的官衔。至于谁喜欢当官谁又不喜欢当官，这是人各有志的问题。我觉得，人有志就好，有志生活就会有长久的充实。你志在仕途，进取心强，这点我从心里钦佩！”
“吹捧我？”
“不是。人能够不断进取，首先表明他对精神生活要求比较高。
当然，人除了进取事业，还要进取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感情生活里也有很多实现人生价值的东西，这也是高层次的精神生活。
当然，这涉及到对人的价值的看法。人进取事业，对社会进步有所贡献时，他的价值往往为人们所首肯。
而他进取感情生活时，也许他留下的经验或教训对人类进步也有益处，但因为许多人看不见这种益处，就不愿承认这种进取有价值，甚至还给予否认，有的干脆说：“这是私生活而已。”
好象，每个人对感情生活的认识都只应该从零开始。其实，不把这方面的价值成果划进人类文明进步的范畴，就等于认为人类的感情生活永远不需要进化！
然而，作为一个完整的人，他既然需要两方面的生活，他的价值就应该从两方面表现出来，这有什么羞羞答答不好说呢！
可所以说，人应该有两种进取心，既要实现事业方面的价值，也要实现感情方面的价值。
当然，作为男女本人自己，事业方面的价值要社会承认，感情方面的价值就不在乎社会的承认，关键的是在乎男女自己承认。
因为，前者的价值是社会性的，具用公益性；而后者的价值，是男女双方自己享用的，具有隐私性。”
“想不到：搞文学创作的人要研究这种！你还真的研究出了一套一套的！”
她听得眼睛都睁大了，有的内容新鲜，有的内容刺痛了她，但又觉得反对不了他的话。
“是的，我这个人偏爱研究男女感情生活方面的价值问题！所以，我一定要通过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来表达我在这方面的探索。
我觉得，既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完整的人，那么，他的生活就应该有两种价值的内容；如果他的生活只有一种价值的内容，那么，他的生活就存在价值的残缺，价值残缺的人，就是精神生活畸形的人！”
“哟，这么严重！”她呷了一口酒，来掩饰她的难堪，脸一下格外红了，“那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个精神生活畸形的人了？”
“应该说，你已经有这种倾向。当然，生活随时都在变化，现在当然不能说你永远就是精神生活畸形的人！”
他也呷了一口酒，脸也格外烫了。
此刻，他太兴奋了：能有人这样听他倾吐，听他慷慨激昂，听他发布他的“学术”成果……
他注视着她，见她的目光里出现一种紧张不安——仿佛她掉进了苦海，巴望他快救她……
于是，他抓住时机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再封闭你的感情生活了！你以前那样做是对是错，那是过去的事了！而现在，你应该过有爱情的生活了！刚过四十，美好的爱情生活还多得是，但不能再耽误了！过健全、正常、完整的女人生活吧？”
“你……这是向我求爱了？”她也不管害羞不害羞了，睁大眼睛认真地问。
“是的！”他的口气很坚决，“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你这么有把握？”
“是的”
“你不怕别人说我们有什么不相配的闲话？”
“谁说，就让他说去吧！刚才我说了，作为男女自己，男女感情生活的价值不在乎外人的承认！”
“真的？”
“真的！“他站了起来，绕过饭桌，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站起来，看着我，真心地回答我——你究竟爱不爱我？”
她再次睁大两眼看他。应该说，叫她这么快就回答这个问题，她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她还没有想过爱不爱他，她一心想的是要了解他，了解他为什么爱她。
可现在，叫她怎么回答？她的手被他男人的大手牵着，他的男人气息迅速流过来向她身上蔓延……
她的脸非常红了。她看着他那亮眼睛里含着的坚忍不拔的神情，身子一阵震颤，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抿着嘴，垂下了头，努力进行最后的思考再作决定。
然而，只一瞬间，在她的所有的思想里，在她的所有的感觉里——他都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男人！
她抬起头来，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超平，我、我也是爱你的！”
他两眼立刻闪出幸福的光芒，一个旋风般的动作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狂吻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酥软在他怀里了……
从这天起，她又开始了女人的生活。
一个月后，在市中心一家装潢豪华的饭店里，身穿粉红色西装的夏丽娇挽着身穿黑色西装的超平在众人面前亮相了。
她生动妩媚、光彩照人，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果然，她看到的是一双双羡慕的目光，听到的尽是赞美的词语。
她飘飘然、异常陶醉，连替超平喝了几杯敬酒……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罗副市长不请自来。他冲她叫嚷嚷地：“小夏，如此大喜事，怎么不请我？我听说后，会一散，就赶来了。好在，还没散宴席。”
夏丽娇连忙向他道歉，说是个人的事不好打搅领导。说完，她挽着超平一并向他敬酒。
他看看超平，又看看夏丽娇，用大嗓门说：“喔哟，真是才子佳人一对，够般配！
我说小夏呀，你们的婚姻不应该只看作是个人的事，还应该看作是对我市有影响的大事——因为你们的婚姻，实际上也是在架起我市与海外经济往来的桥梁，这对我市今后引进外资、加快经济建设步伐都有影响啊！祝贺祝贺，我代表市政府祝你们新婚幸福！”
宴席散去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夏丽娇毫无倦意。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恍惚又一春——四十岁了，还能在领导和同事们面前风风光光地举行那么热闹的婚礼！
原以为会有不好舆论，这真可笑！
现在，她满怀信心，觉得自己过上了会越来越幸福的如超平所讲的“两种价值”的生活！
卧室已经布置一新。床头的墙上挂着她穿婚纱与超平的合影。
另一面墙上有一幅字画——“二心合一”。
大书柜添进了他的各种书籍，显得更加丰富。
床头柜旁增加了一盏豪华落地式乳白色玻璃球灯……
现在，它就亮着，光线很柔和，使卧室的气氛格外温馨。
“丽娇。”
“你叫我？”
她刚洗完澡，正在关煤气，听见他叫她，忙笑甜甜地跑进卧室。
“是的。我想问你关了煤气没有？提醒一下。”
先洗好澡进房的他，已穿上她为他买的有茶色条纹的男式睡袍，显得十分潇洒，具有男子风度。
“关了。谢谢你，你好细心的！”
她穿的是件洁白如雪的睡袍，样子娇柔可爱。
“我们要开始长相厮了，家庭生活总有些琐碎事，细心点还是好。你说是吗？”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咪咪地等她走近他。
“我看你是很热爱家庭生活的，不然你不会那么细心。”
她边说边走到他身边，被他一拉，就坐在他大腿上了。
她干脆就撒娇地把头靠在他胸前，接着说：“当然，我知道，这首先是因为你爱我，对吧？”
“对，我很热爱有个好妻子的家庭生活！”
他捧着她的脸蛋吻起来，一会温存地问：“你是想做夫妻事了，还是想再讲讲话？”
“讲话，但要讲两人都愉快的话。你讲的，做夫妻事前要调情，调情长一点，做夫妻事时享受就更充分、更有余味。”
她两手搂在了他的脖子上，故意撅着嘴巴做出淘气的样子。
“哟！”他笑出声来。“马上就出师了。我讲嘛，我看上的夏丽娇怎么会错嘛，她身上怎么会没有女人味嘛。只不过是，她需要调教，她需要激发……”
“还不是你教的，现在又来笑我！我不这样，你会讲我冤枉读了那么多书，冤枉是读大学出来的人，冤枉生活在改革开放了的年代……”
她讲得很认真，是很真心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她的前夫，想起了他跟超平对夫妻私生活的要求好象很有相同之处。
是的，那时她跟前夫离婚，对外只是笼统地说两人志趣不同，具体内容是不能说的，因为她是嫌他太追求夫妻生活的浪漫。
比如说，搞美术工作的他，一次次想画她的裸体来两人欣赏……那时，她当然每次都拒绝了他。
她觉得：这是资产阶级情调，是资产阶级的堕落思想。
就这样，随着她对他的要求越来越反感，她开始鄙视他，两人的感情危机就越来越严重了。
后来，她认定她的婚姻找错了男人。
甚至，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她还认为女人结婚无非是为了要小孩。而这时，她已经有了阿萍，可以不要男人了。
于是，在母亲的支持下，她跟他离了婚。
想到这里，她不禁惶惑：难道，是时过境迁，自己就变了？变得热爱浪漫的夫妻生活了？以前觉得是难堪的事，现在竟也觉得是幸福的事了！
想不到，自己对夫妻私生活的做法和看法整个都变了……
他突然觉得怀里的她不对劲了——她整个人象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