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你不觉得那个安妮有点奇怪吗?”
厨房里,缇娜正调着待会做菜用的佐料,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香料酱料,以供她选择搭配。
今晚大家决定做个丰盛的晚餐,一来庆祝维尔多身体恢复健康,二来以此正式宣告从上次事件中得以平安归来。
“哪里奇怪?”缇娜朝他亮了个白眼,“在你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这几天,人家可是忙前忙后,你不感谢别人就算了,竟然还嫌弃?”
“不是这样子的……”维尔多叹了一口气,“就是……她对你有没有露出那种怪异的笑,看起来挺让人不舒服的……”
“够了!”缇娜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嫌弃她,你跟马尔萨斯了解了解她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看来她们两似乎关系还不错?
至少缇娜的言语中,不仅不对安妮有什么怀疑,还对她有些好感和同情。
维尔多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他来到马尔萨斯的房间,希望马尔萨斯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流和解释,他从内心深处怀疑安妮。
她一定是想迫害他。
“维尔多,你可能受到的创伤太深了。你不会有迫害妄想症了吧?”
当维尔多把心里的一切苦恼对马尔萨斯袒露后,马尔萨斯如此说道。
“什么迫害妄想症,你反而觉得我不正常?”
马尔萨斯放下手边的书,转过来对维尔多认真说道:“她为什么要害你呢?如果她要害你,这几天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然而事实却是,在她的照料下,如今的你康复了。”
马尔萨斯继续道:“安妮从小被家父家母捡回来,受过刺激,惧怕生人,即使这么多年了,我和她依然很少能正常聊几句朋友间的话。她怕自己犯错,小心翼翼,有时候我真的想把她当成妹妹,但始终难以走进她的心灵,维尔多,你就谅解一下她吧。”
难道真的是我精神出现了问题?维尔多默然不语。
这时缇娜走了进来,她显然放心不下维尔多,也对刚才自己的态度感到有些后悔。
手放在了维尔多的肩膀上,“维尔多,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有,就是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看来缇娜之所以对他的态度如此没声好气,是因为他总是喝酒的缘故,维尔多心想。
维尔多惨笑道,“可能吧,我精神出现了问题,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虽然天天躺床上睡,但如果不是喝酒的话,根本就没好好睡过。”
“我一直做梦,很多很多的梦,每次梦里都有一个叫伊琳的人,我简直快要疯了!”
马尔萨斯和缇娜面面相觑。
伊琳!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这个伊琳,曾经附在你身体出现过。”
维尔多如坠冰窖。
随后马尔萨斯和缇娜把那天他“变身”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个细节也没错过的说给了他。
维尔多抓到了两个关键词——灵媒与降临。
他是灵媒,他不单单是伊琳连接这个世间的媒介,也是她重新降临这个世间的关键。
然而这一切都是酒婆送给他的黑绳的缘故,维尔多想不明白,虽然黑绳确实救了他一命。
但他不觉得伊琳是个守护神,她在梦境里做的那些事根本配不上一个守护神的资格。
即使没有那些梦境,从她放走邪皇也可知道,真神伊琳,她只想要获得重生,仅此而已。
维尔多瞬间明白了,那些梦境,都是伊琳的过往,他的精神正被她侵蚀,难道自己将会被她取而代之?
哪怕梦境如此真实,维尔多本以为伊琳这个人是假的,就算真实存在过,现在也只是存在于他的梦境之中。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一定有关于她的真迹,尽管神早已被整个维尔大陆的人们遗弃。
不管是守护神,旧神,真神,创世神还是几百年前的新神,通通被国王下令一把火烧尽。
赞颂神的诗歌也都已变成禁忌。
可笑的是,大部分人变得如此憎恨神明,在那天的神殿废墟,却仍有一个风年残烛的守护神为这个世间,镇守着一个可怕的邪恶。
尽管这个邪恶被真神放回了人间。
维尔多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他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捏在了别人手中。
但他只是说道:“原谅我马尔萨斯,缇娜。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会没事的。”
缇娜握着维尔多肩膀的手用力捏了捏,“不要担心,我们会帮助你的。你想喝酒的话就喝吧,如果这能让你变得好受。”
马尔萨斯道:“这几天我查了大量资料,关于真神的,但是基本没什么进展,这些书还都是禁书,想要了解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谢谢你马尔萨斯。”维尔多有些许感动,又对缇娜说道,“我不会喝酒了,我不会输给她的。”
缇娜却没听懂维尔多话里的意思,只是开心的说道:“不喝酒就好,不然你每天都浑浑噩噩看起来晕乎乎的,而且都是一股酒味,臭死了!”
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好像还变得糟糕许多,维尔多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想要夺取他身体的真神。
或许事情也并非如此,但他终究摆脱不了作为一个工具的命运了。
尽管如此,维尔多却觉得舒心了许多,至少他还有两个对他这么关心的好朋友,而且,他并没有精神错乱。
梦境肯定受到了伊琳的影响,这也是使用黑绳的代价。
他看着黑绳,决意不会再使用了。若不是酒婆叮嘱他不能解开,他现在就想丢掉,或者烧掉。
维尔多走到屋外,走到马尔萨斯家饲养家禽的后院。
安妮正在那里捉些鸡鸭,用作晚餐。
经过和马尔萨斯和缇娜的交谈过后,他想去跟她好好道谢,为这几天的照顾。
今天的月色不是很明亮,黑云浓厚,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夕的征兆。
维尔多看到鸡舍里的安妮,正蹲在地上宰杀养鸡。
“嘿~安妮。”维尔多略显尴尬的说道,“你在干嘛呢,在杀鸡吗?”
昏暗的线条让维尔多看不清安妮正在做什么,不过从鸡扑腾挣扎的扇翅声也知道她在杀鸡了。
她本来就是来这里杀鸡的。
安妮似乎没有听见维尔多在喊她。
维尔多又叫了她两声,她还是蹲在那里忙活。
维尔多只好走了过去,他穿着拖鞋和睡衣,有些不太方便,他可不想把这些干净的衣服弄脏,他很难有穿这么干净的衣服的机会。
不过无所谓了。
维尔多走过去拍了拍安妮的肩膀,安妮猛的回过头,把他吓得坐在了湿软的泥地上。
他看见安妮的半张脸都是血,嘴里还有鸡毛和生肉。
月光穿透黑云,投射下来,维尔多一眼看去,在她身后,满地都是死掉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