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真的有事,否则季如雪是绝对不会不出来接他的。桃央奇怪地看着领头侍卫,眼里的期待一下就消散了:“你们家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领头侍卫怎么看桃央也不顺眼,不愿意搭理他,扭着头抱剑坐回原来的位置。
吃瘪的桃央无可奈何地回头对微生恒摇摇头。他虽然不畏惧侍卫,但是总不好再惹他,免得人家以为他是偷窥他们家小姐的美色,在客栈里和他打起来,两个人都要送到官府去。
微生恒倒是无所谓,他本就四海为家,出来就是为了养活自己,在哪里住下都没关系。
“我们还是先去问问有没有空房间,等晚了,进城的人就多了。”
季如雪在房间里不知时候地练习着以前师傅教给她的本事,等回过神来时已是傍晚。
糟糕!她忽然想起刚才侍卫来找她的原因,心里暗道着糊涂,赶忙走出去,却看到桃央和微生恒正坐在她的侍卫之间谈笑风生,显然已经和他们打做一片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季如雪不好意思地走上前问道,“我忘了你们的事。”
“没关系,我们已经在这里找了两个房间住下。”微生恒摊开手中的叶子牌,一看上面的数字,一把打在桌子上朗声笑道,“我赢了!你们快点拿银子出来!”
侍卫们摸了摸自己已经被微生恒赢空了的口袋,最后掏出几个碎银给他。
桃央骄傲地一拍微生恒的肩膀,眼里却满是警告之意。他这个家伙可真是个财迷,一看到银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着人家主子的面和侍卫赌博,还赢得侍卫什么都不剩!
微生恒被桃央这么一拍才反应过来,看向季如雪,讨好地笑道:“你换了身衣服可真好看!”
季如雪无奈地叹谓一声,坐到两人身旁,她一走近,微生恒敏锐地捕捉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你可真是把这一次入宫的机会看得重要。”微生恒用一种奇怪地语气说道。
季如雪看过去时,又不见了他脸上的怪异。她倒了杯茶,弹弹身上的灰尘道:“确实。我学医不仅仅是为了兴趣,也是因为我是个俗人,我总需要地位和银子。”
微生恒突然开始欣赏眼前的女子。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的思想。
多少圣人都认为自己淡泊名利是好,不愿承认自己是个爱地位,爱钱财之人。
这些人看在微生恒的眼里其实就是一群做作的人,他打小就看不起这些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贪财的一面展露出来的原因。在他看来,季如雪的想法比这些所谓的圣人更有意义。一个女子能顶着被世人唾弃而坚持成为医者,这是一种信念。
他想,若是他心里没有那个人,或许这一刻他会因为季如雪的一席话爱上她。
“我们是一类人。”微生恒笑了笑道,“只是看你的模样是个大小姐,这些断然不缺。”
“这些都是我爹爹的,不是我的,与我无关,我学了医,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季如雪觉得她自己扯起慌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却看到微生恒的眼里渐渐起了一丝敬意,心下微惊她是不是吹得过头了,赶忙转移话题道:“我看你好像很会玩牌?”
一提到牌,微生恒像是看到了银子一般眼前一亮:“你要不要试试?”
季如雪看着眼前微生恒送来的牌,也没有推辞,拿起来看了看道:“许久不玩,生疏了。”
古代的叶子牌和现代的扑克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大的打小的,只是规则不大一样。
她起初学叶子牌的时候还总是分不清楚它的规则,被皇兄好一顿笑话。
但叶子牌和扑克牌也是有些差别的,它的玩法更多样,考验的就是玩者的运气和技术。
“看来你也是个练家子。”微生恒赏心悦目地看着季如雪洗牌的手法,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老手,他接过牌,皱了皱眉,笑道,“你给的这牌可真是有些心机。”
他现在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和他完完全全就是一类人。
他们同样都是医者,除此之外,他们两个人都能玩得一手好牌,心里都有些城府。
但他们从不表现出来,外人也绝不会看出来,除非是遇到相同的人。
季如雪就是微生恒所想的相同的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玩叶子牌费神,虽然用尽了全力,但是还是被季如雪夺得了胜利,佩服地说道:“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下佩服!”
“只是随手玩玩,还是你厉害,出招走偏锋却又不失章法。”
季如雪笑着道。她放下手中的叶子牌,对看两人打牌看得昏昏欲睡的桃央道:“出来。”
桃央一个猛地惊醒,看着季如雪走出去的背影,又听到微生恒的笑声,瞪了他一样,赶忙走了出去,看季如雪站住脚,上前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你叫微生恒赶紧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就进宫。”季如雪淡淡地把计划说出来。
她觉得再等两日再入宫,到时候齐渊就要被处斩了,他们一定会来不及。
现在在外面等着,倒不如赶紧入宫,把天牢的位置锁定了,试试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齐渊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也懂得了季如雪的意思,虽然赞同,但同时也心怀担忧:“若是这样贸然入宫,我担心以皇上多疑的性子,不会对你们客气的。”
他是绝不能出现在皇宫里的,不仅仅因为他是江湖人,也是碍于他在李云霄门下的身份。
所以等两人入了宫,他只能在暗中保护他们,一切在宫里的危难只能他们自己扛下。
他把心里的担心和季如雪一五一十地说明后,季如雪沉思一会道:“我们进宫是为了给小公主看病,除非是医术不精,皇上断然是不敢为难我们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计划商量好,两人赶紧回了客栈,桃央见微生恒还在边用着晚膳边打叶子牌,催促微生恒赶紧收拾行囊,他也急匆匆地上了楼。可刚回房,就看到一只信鸽停在他的窗前。
他把信鸽抓起来,看到上面李云霄特有的标志,心下一沉。这个时候找他,准没有什么好事。他已经答应与季如雪一同入宫,这个时候可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但实际情况不如他所料,信上所说的正是要他赶紧回去的消息,李云霄那边已经准备好救人的路线,需要桃央立即回来熟悉,时间不能耽误,毕竟这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他不得不回去。
幸而只是要他回去熟悉,熟悉好了他再赶回来也不迟。
刚入宫,季如雪所能走动的范围并不大,所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守着倒不如先回去探探情况。权衡利弊之下,桃央选择今晚就回去,虽然违背了和季如雪的约定,但他一定会尽早赶回来,如果能帮助齐渊越狱,也不需要他费这样大心神去劫狱。
他在桌上留下信封,也来不及和季如雪说明情况,背着行囊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个黑色的瘦高人影在屋顶上连跳几下,人就已经到了十米开外,桃央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左将军府,一看李云霄的书房还亮着灯,知道他这是在等他回来。
“老头,这么急着找我回来要做什么?”桃央随手在李云霄的书桌上拿起一杯热茶就喝。
他在私底下对李云霄肆无忌惮,李云霄也不多管他,见他终于回来了,这才把放着已经许久的线路图拿出来,向他说明了这一次他们劫狱的计划和路线,最终重重地叹一口气,拍拍桃央的肩膀,似乎是把所有的重担都交给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必须把握住,否则皇上就会一人独大!等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话就不管用了。”
桃央把李云霄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一遍,试想着所有的可能性。劫狱的时间极短,何况洛紫枫派出来押运齐渊的都会是高手,单凭他们这些人,只怕拦截不下。
反倒是季如雪的计划,虽然李云霄不知道,但桃央觉得这更有可操作性,毕竟他们的时间久,能借故找到关押齐渊的天牢,若能把人直接救出来,也比劫狱兴师动众得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建议,不妨说说看。”李云霄看出桃央脸上细微变动的表情,疑惑地问道。他知道桃央是个有主见的人,若是他觉得不好,他也不会勉强桃央去做,把计划改到桃央能够接受,他也能接受的地步就可以执行了。
“没有,只是担心有些地方会出现问题。”桃央没有把季如雪的事情说出来,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可能会出现差错的地方给李云霄进行改进,看得李云霄连加赞赏。
桃央虽已经熟悉了计划,但李云霄却并没有放他走的意愿,桃央无奈但也没有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