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扫视着周围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士兵,目光落在了领头士兵拔出的剑上,她费劲地把剑从他的手中夺下来,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季如雪知道会有援兵,但是她没想到援兵来得居然这么快,她们只是刚找到钥匙,连天牢的门都还没有开。季如雪紧张地回头看着正在开锁的洛云霓,看她心急得一直打不开,怒得大喊一声让她让开,她手里的剑猛地劈了下去。一次没有断,她连着砍了几下,忽然听到铁链碎开的声音,她猛地一脚踹过去,就把门给踹了开来。
季如雪没有想到她在危急时刻竟然有这样超乎平常所不能达到的力量,果真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但现在不是她感慨的时候,季如雪转过头看着洛云霓,头朝天牢里动了动道:“我不知道齐渊被关在什么地方,你在前面带路,要快!”
洛云霓也知道援兵马上就要来了,她连忙点头,正准备抬脚往里面跑,忽然又停了下来,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东西。这一次显然比方才找钥匙要简单得多了,她敲了敲墙壁,听到墙壁里发出空的响声,轻轻按下去,只听到天牢里传出一阵阵机关摩擦发出的声音。
“本宫已经把机关都关闭了,现在里面已经没有机关了,我们快点进去,不然一会援兵就要到了!”洛云霓说得急促,她来不及再多说什么,率先就迈开了步子往天牢里跑。
天牢是专门为了关押齐渊而制造的,所以天牢之外重兵把守,里面不仅机关重重,而且还被建成了一个状似马蜂窝般杂乱无章的地形,有无数的岔路和入口,让连一向都认为自己聪明而且记忆力强大的季如雪都觉得晕头转向。
“其实本宫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走的,但是本宫特意留意过,你让本宫先好好想想,本宫一定能想起来的。”洛云霓看着这样复杂的地势倒也不慌不忙,她先前进来都是被人蒙着眼睛走的,但她特意留意过应该怎么走,所以她现在凭借着记忆在努力地在一个一个出口回想着去关押齐渊天牢的路应该怎么走。
季如雪看着这样四通八达的天牢,不免得叹一声洛紫枫对齐渊的提防之心是有多么的严重,为了困住她,不惜一切代价地制造这样能进不能出的天牢,若不是因为有洛云霓,她怕是连刚踏进来的第一步都要被这里的乱箭射死。
幸而这里的路线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即便派来的士兵里有人知道,他们现在在这样杂乱的地势里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她们。这就像是现代的迷宫,只是她们在找出口,而别的士兵都是在寻找她们的踪迹。
“这个地方能够听到别人的脚步声,现在还没有听到有脚步声,看来他们离我们还很远。”季如雪伏在墙壁上仔细地听着,一边对洛云霓说,一边开始惊叹起这个天牢的宏大。但因着天牢的大部分建筑都是由石头而建,又不是厚重的,凡事有动静,都能透过石头传过来。何况对方这样多的人,他们只要发出一丝声响都会被在这边的两人听到,所谓的敌在明,我在暗,对她们是绝佳的优势。
但季如雪忽然又担心起她们能够听到对方的声响,保不准对方也能听到她们的声响。这个担心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她们只有两个人,何必担心引起大震动。
“快跟本宫来,本宫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就在季如雪勘察着地形,想着他们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出去,手上忽然一重,被洛云霓稳稳地拉住,带着她就往一个入口的方向跑去。两个人在天牢里左拐右拐,眼前这才忽然出现了一扇硕大的铁门。
若不是知道这个是一个关押齐渊的天牢,季如雪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像是个地下皇宫般的地方建立起来仅只是为了困住齐渊一人,可见洛紫枫对齐渊之恨有多深。
“糟糕!本宫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扇门!钥匙在哪里?快把钥匙找出来!”洛云霓看着一扇沉重的大门还是慌了神,她左右找着,发现钥匙已然不在她的身上,赶忙让季如雪在身上找找,见到季如雪把钥匙从怀里拿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开门,一边紧张地往外看,一边思量着接下来的办法,“季御医,你听本宫说。本宫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但是你愿意舍命来救齐渊哥哥,想必也不是要害他之人。本宫确实很想和齐渊哥哥一起远走高飞,但本宫知道本宫的身份不允许本宫这么做,齐渊哥哥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他伤得很重,但你有这样一手好医术一定能救回他的!”
“小公主不要多说了,若是你愿意走,我可以带你一起离开。”季如雪担心洛云霓误会什么,赶紧解释道。她不担心如果在逃亡的过程中再带上一个洛云霓,毕竟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带着一个受重伤的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被人死死看守的人,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头,所以他们现在已是到了最危险的地步,即便多一个弱女子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洛云霓握住了季如雪的手摇摇头,倒也改变了对季如雪的称呼,苦笑道:“本宫知道姑娘的想法,姑娘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姑娘是个好人,和齐渊哥哥在一起也确实是天赐良缘,本宫知道本宫这一生都没有这个福气再和齐渊哥哥在一起,能与他在有生之年相见,已经是完成了本宫一直以来的夙愿。你们快走!你带上齐渊哥哥快走!本宫来断后,本宫是公主,他们不敢拿本宫怎么样的!或许本宫还能够拖住他们一段时间,给你们逃跑留一点时间。不要再等了,你快快进去!”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季如雪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当她是真的想要来救她。但刚才忽然发生的一切让她知道了原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和她一样,是心系齐渊的人,虽然季如雪表面上总是表现得一副对齐渊冷冷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她从季如雪每一个小细节中都能感受到她透露出的对齐渊的关心。一个女人若不是因为在乎,因为害怕失去,又怎么会愿意挺而冒险地来救一个将要死亡的男人?
说起来,她对季如雪并不嫉妒。或许有,但在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也不免得为她的性子所折服。她很庆幸,也为齐渊高兴他的身边能够出现那么一个优秀的人,比之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她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再和齐渊哥哥有任何交集,但是她懂得放手也是一种爱,看着齐渊能够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幸福。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上天给了她荣华富贵却没给她心爱之人。
“快走!本宫尚且还能撑一段时间!你们往北走,那里有出口!”洛云霓在关键时刻竟表现出了比季如雪更加顽强坚定的模样,她一把把季如雪推入了铁门里,郑重地看着她点点头,笑着一点点把铁门给合上,却在最后合上的一瞬间落泪。
她不知道这样一去,隔绝了她和齐渊之间的种种缘分,他们还能何时相见?
季如雪看着被洛云霓合上的铁门久久不能离去。她不是担心洛云霓接下来的安危,而是对一个舍得放手的女子的无限神伤。但她清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赶紧找到齐渊,并且把他从这里带走。
她回眸看了一眼铁门,铁门外是即将来临的一干士兵,与她现在所处的另一个通道大相径庭。这里清清冷冷,只有墙上三步一颗的夜明珠在散发着幽幽的青绿色光芒,看着让人觉得骇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左右两边的通道,深呼吸一口气,凭借着直觉往左手边的方向跑去。这是她的赌注,赌一把,就像是她来时的时候那样在拿齐渊的性命做为赌注。第一次她赢了,她相信上天是有眼的,这一次也不应该让她输。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跑了多久,她累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阔的通道里作响。而她的脚步也渐渐随着变宽的路放慢。季如雪看着眼前出现的一片明朗,心跳越发地加快。
这一次,她果然还是赌对了。
季如雪忽然听到一声极重的喘气声。像是命运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般,那个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见到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在昏迷之中竟也能挣扎着清醒过来,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了磨人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你……来了……”
季如雪的脚步僵硬下来,她似乎并没有听出这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她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被关押在牢笼里的一个血人,瞳孔微缩,从口中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她的了:“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