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从地牢的门口走了出来,洛云霓似乎是在哭,但为了维持着她公主的身份,她忍着眼中的泪水,一边捂着脸,一边缓慢地朝着门外走过去,看到当头的炎阳,还是忍不住,一大颗泪珠啪嗒地掉在泥土里。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领头的士兵看出了洛云霓的异样,赶忙上前单膝跪下,看着她捂着脸不说话,担忧地说道,“公主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宫休息吧,急坏了身子可不好。”
大概因为洛云霓是一个善良却不骄横的公主,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也从不拿自己的身份去压制他人,又自幼就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所以洛云霓一生病,整个皇宫里上上下下的人,一颗心都拴在了洛云霓的身上,就担心她的身子。
“本宫没有关系,只是眼睛有些疼,所以有些难受。”洛云霓假装什么时期也没有发生般,她笑着看着士兵摇摇头,又忧心忡忡地回眸看着深不见底的天牢,“他每天都有按时用膳吗?”
洛云霓说的他自然是齐渊。士兵迟疑了一下,看着洛云霓的脸,不知该欺瞒她还是应该说真话。
“你说真话,本宫受得了。”洛云霓看出了士兵的犹豫,她也知道整个宫里的人都担心她的身子,但她希望自己得知的消息都是真实的,而不是为了让她觉得心里好受所随意编造的回答。
她想,她既然都已经看到过齐渊的这一副模样,她大概也已经不再担心和惧怕任何别的事情了。所以她才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禀公主,齐渊被圣上用琵琶锁锁住了浑身的内功真气,所以现在已经成了个废人,想必公主也已经见到了他的模样,现在齐渊先不说活动,就算是清醒着也只是极少数时间,更不要说用膳了。属下们为了不让他死,每一次用膳都是逼着他吞下去的。”士兵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交代了清楚,低下头准备接受洛云霓的痛骂。
但洛云霓却出乎意料地异常平静,她垂头看着士兵的眼眸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像是一个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尸体,看得人心里为之一颤。
洛云霓过了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看着士兵的眼睛这才动了动,一张慢慢变得青白色的脸上带着莫名诡异的表情:“以后你们谁也不许碰他,喂饭的事情本宫来做,不需要们掺手。”
“这样的小事怎么能麻烦到公主来动手?还是又由属下们来做就好。”士兵头皮发麻,一边是小公主的发令,一边是圣上指派下来的任务,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个敢不从?
但洛云霓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般,以前那个乖巧灵动的女孩子像是遭受到了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光,她的目光顿时深邃起来,语气里也是极少地带了义不容辞,厌恶的口吻:“本宫说了,本宫不要你们这些人肮脏的手再碰他一次,难不成你这是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
士兵从未见过洛云霓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不是为难他们吗?若是让圣上或者皇后娘娘知道了,铁定要拿他们喂狗。
季如雪悄悄地潜伏靠近天牢。她看着洛云霓和士兵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一抬眼看去,却见到洛云霓一张铁青的脸,一看就知道她有动气了。虽然不知道洛云霓为何要生气,但是季如雪还是不免得为洛云霓捏了一把汗,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曾经在洛云霓的身上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和稀世的药材来调养身子,如今却浪费了而痛心,还是觉得她总是这样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而无可奈何。
季如雪暂时摒弃了这个念头,她脚下的步伐慢慢挪动起来,一直在向着天牢的方向走过去。慢慢的靠近了,她想着自己很快就能救齐渊,心里又是担心失败的恐惧,又是祈祷着早日见到齐渊的兴奋,矛盾交织在心里久久不能挥去。
她把一块昨晚桃央给她的黑丝巾捂住了脸,又把黑色的丝绸往身上一盖。虽然她已经不担心自己是给洛云霓治病的季御医这个身份暴露出去,但是一般做这些事情的人都会带着黑口罩穿黑衣服,所以季如雪也特意地准备了这些东西。
“你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很好,你们现在都不愿听本宫的话了对吧?看来是本宫以前对你们都太仁慈了,本宫现在就去找父皇,要父皇来把你们这些不听使唤的下人都拉出去五马分尸,诛你们的九族!”洛云霓忽然激动起来,她一边辱骂着士兵,一边就要往外走。
季如雪看着里面的情况,见洛云霓要走出来,暗暗地深呼吸几下,心里倒数着几个数。她眼睁睁地看着洛云霓一步步走出来,眉头渐渐蹙起。
洛云霓的身子正在向她靠近。就是现在!
季如雪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软弱,再不付出行动,或许她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齐渊,就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她看着洛云霓的身子朝她走来,一股冲劲猛地涌入了她的脑海里,她忽然动了身,脚下是仅学得半斤八两的轻功,而此时似乎因为要做一件大事而变得无影无踪起来,速度之快让人膛目结舌,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迅雷之速朝着洛云霓的身子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一团白烟一般的东西随着季如雪的动作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那些倏忽反应过来,要上前抓住季如雪的士兵正要举起手中的武器,却纷纷吸入了这种令人神魂颠倒的迷药,一时东倒西歪。
“张嘴!”季如雪大喝一声,她猛地抓住了洛云霓想要逃跑的手,一把把她扯了回来,反手擒住了她的脖子,捏住她的脸颊逼迫着她张开嘴来,把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解药送入了洛云霓的口里。
离洛云霓极近的士兵马上反应过来,吸入的瞌睡香还没有完全起作用,他用内力把毒性慢慢地逼出体外,但仍头晕目眩,却比别的士兵要好了不少,还能把腰间的剑给抽出来,直指季如雪的喉咙,却因着手上已经软趴趴得没了力气,所以剑尖只是随意地在空中晃动了两下就嗙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要站直身子,最终还是抵不过药粉的威力而倒在了地上,睁着死鱼一般的眼睛看着被劫持的洛云霓,在临昏迷之前还把手中的信号弹给发射了出去。
季如雪看着在天空中亮起的信号弹,知道很快就会有援军起来,她不能再耽搁时间,要在他们的救兵还没来到之前就找到齐渊。
洛云霓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只露出了两个眼睛的季如雪,回想着她的酥魅入骨声音,只觉得熟悉,但短暂性空白的脑子里又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样奇特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张着嘴巴,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
“不许给我乱动,你的性命现在正在我的手里!”季如雪学着那些强盗的口吻凶狠地说道。她把蒙住脸的黑丝巾摘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面容,低声地说道,“公主,是我,我是季如雪。”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一副打扮?你想要做什么?你把他们都迷倒了?”洛云霓懵懵懂懂地看着季如雪,似乎脑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环视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转头看向季如雪说道,“你该不会是来救齐渊的吧?”
季如雪来不及给洛云霓多解释,她看了一眼周围还没有敢来的士兵,连忙说道:“没错,我现在就是来救齐渊的,小公主若是真的想要齐渊不死,现在就就听我的。你把钥匙给我,在前面带路找到齐渊,然后剩下的,我都会亲自做好。”
洛云霓一听季如雪这么说,既然季如雪是来救齐渊的,也就是来帮助她的,她做不到的事情,季如雪来完成,只要齐渊能够活下来,她不管到底是谁救了他,也不管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现在她们两人也算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两个蚂蚱,她没有理由不去帮助季如雪。她摸索了下身子,忽然指了指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士兵:“不在本宫身上。”
钥匙挂在领头士兵的身上,季如雪一听闻,赶忙蹲下身子,和洛云霓两个人一起翻找着钥匙。但士兵的身子不免得有些沉重,又是面朝地地倒了下去,她们合力把人翻了过来,仔细地在他的身上寻找着钥匙。
“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找不到!”一直没有找到钥匙的季如雪恶狠狠地骂了两句,两个本就慌乱的人一直找不到钥匙,更是手忙脚乱,也更是难以找到钥匙。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援兵很快就要到达,季如雪的心怦怦跳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洛云霓一摸摸到了士兵藏在袖口里的钥匙,兴奋地扬起小脸,却被季如雪催促着赶紧去把天牢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