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州雨林，这是人族领土上唯一用一州之名来命名的森林，一部分原因就是它的面积大到占据了整个尧州的三分之一，东西跨度和南北跨度都超过了万里。
另一个原因，就是相较于人族领土内与它齐名的其它三座大森林来说，它实在是毫无存在感。
东域妖林，紧靠十万妖山，是人族抵御妖族的一道重要防线，除了想要入侵的妖族之外，还有很多高等级的灵兽，聚集着不少以此为生的猎妖人。
北冥雪林，位于整个大陆极北之地，常年被冰雪覆盖，雪林中的树木木质极好，还有在其它地方早已绝迹的珍稀灵植，传说在雪林深处，生活着古老的巨人一族。
蓬川药林，虽然面积不及尧州密林的十分之一，但其在人族修士中的地位却无比重要，只因药林盛产灵草，其中的几座秘境更被称作人族瑰宝，由人族最高层次的势力联合管理，谁要想独占，就是与全人族为敌。
所以，尧州密林是四大森林中危险程度最低的，也是最罕有人迹的，偶尔有宗门会派弟子来这里历练，也因为密林太大之间几乎没有可能碰到。
密林中的一大特点就是树木过于茂盛，高大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导致低矮的灌木在这里并不多见，这倒是有利于林间穿行。
绝大多数灵草都是喜光的，所以在这里找到灵草的几率，比在普通山林里还要低。
此时雨季刚刚过去，有的地方会形成季节性沼泽，但沐枫和父亲已经不能再等了，他们必须在下一个雨季到来之前走出密林。
密林的雨季，常常是连绵好几天的一场大雨，天刚放晴一两天，下一场雨又匆匆赶来，这种情况的雨季要持续三四个月，不止地面会变得泥泞难以行走，在河流和湖泊附近水面还会急剧上涨，淹没大片的路面，这对于在河边生活了两年的沐枫来说深有体会。
林间，沐枫刻意控制着行进速度，时刻注意着父亲的状态，得益于常年在山林里的狩猎经验，恢复过来的沐临远体力相当好，徒步一天脸都不红，就是很多健壮的青年人此时也怕是气喘吁吁了。
晚上，沐枫搭起用兽皮做的简易帐篷，吃过东西后开始修炼。
现在的他，就算不看玉简整篇《木灵诀》都能倒背如流，但修炼效果却差强人意，沐枫用了一年的时间，加上耗光了身上的所有灵石和灵丹，才将修为提升到炼气中期，没有了灵石的支持，炼气后期对他来说遥遥无期。
其实沐枫在炼气初期就消耗这么多资源已经算得上是奢侈了，之所以进展不如人意关键在于他没有师父教。人族的功法越基础就越容易走偏，出了岔子往往修士自身察觉不到，只靠自己摸索修炼的话，资源消耗要比有师父教导的来的多。
“如果能碰到一处灵泉就好了。”沐枫苦笑着摇摇头。
灵泉，是灵石矿脉的前身，天地灵气聚集而成，但一百处灵泉也不一定能能演变出一座灵脉。
一是因为灵泉中的天地灵气还没有固化，更容易被吸收炼化，不管是对人族修士还是灵兽，或是除魔族外的其他种族，都是一等一的天地宝物，一旦灵泉被取用，纵使以后还有再生的可能，没有希望演变成灵脉了。
二是灵泉就算没有被发现，要演变成灵脉也要上万年的时间，上万年间要保证天地间的灵气变动都对灵泉的成长有利，还要保证灵泉周围不会出现高等级的灵草灵植抢夺灵泉的灵气。
就拿沐枫得到的紫阳花来说，七品灵草长到成熟所需要的天地灵气是难以估量的，生长之地必是附近天地灵气汇聚之所在，如果紫阳花的种子没有恰好落在那里，那就很有可能会形成一处小型灵泉。
灵泉的形成条件比灵脉容易很多，但也极为苛刻。密林里的灵气浓度要比外界高一点点，而且很少有灵草诞生，就算是有着这两点先天优势，沐枫要找到一处没有被灵兽发现灵泉也是难于登天，更别说沐枫现在的任务是尽快走出密林，没有时间探索附近环境。
炼气中期有一个优势，就是灵气可以渗透到血脉之中，随着血液流动到达皮肤、肌肉和各处脏器，滋养全身，强化肉体。这种强化其实是为了突破下一级做准备，就好像炼气期圆满就是下品灵体，而想要身体容纳先天期级别的灵气强度，下品灵体就是最低要求。所以不是修士想要将自己的肉体变强，而是不变强就无法突破下一个境界。
好消息是，沐枫已经是灵体了，他可以把本该用于滋养肉体的灵气拿来修炼丹田里的气旋，可以更快达到突破的瓶颈。
而《魃魔经》，虽然沐枫只会在月圆之夜修炼，花费的时间仅为木灵诀的几十分之一，速度上却比《木灵诀》还要快，再有一年多的时间估计就可以修成第二重，而木灵诀如果没有了灵石支撑，修炼到练气后期也最少需要三年时间。
一夜过后，当沐枫睁开眼睛时，父亲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爹，不再多休息一下吗？”
沐临远摇摇头，道：“不用了，不知怎么的，这两年夜里在你身边睡觉，总能睡得特别踏实，每次醒来后都很精神，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十岁。”
沐枫知道，夜里自己修炼的时候，会把周围的天地灵气聚集过来，人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中睡觉时，身体会逐渐吸收微量的灵气，虽然没有年轻十岁那么夸张，体质确实会变得更好。
“说来，其实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
“什么时候？”沐枫好奇问道。
“就是你小时候生了那场大病之后，那段时间我和你娘都感觉睡得更香了。”
“是吗？”沐枫挠了挠头，他那时还不记事呢。
“别计较这个了，快走吧。”
沐枫将东西收进储物空间后，取出一些果子和肉干，和父亲边走边吃。
…………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夏末到深秋，再到寒冬，又是一个春天来临。
篝火旁，沐枫啃着一只刚烤好的兔腿，看了看地图，说道：“再有五天，我们就能走出雨林腹地，运气好的话，能遇到别人带我们去最近的村子，遇不到的话，最多十天我们就能走出这片雨林。”
沐枫和父亲已经走了七个多月了，距离下一个雨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还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沐枫现在是不着急出去的，他要把父亲先安排在一个足够安全的村落里，然后独自一人去附近的城池寻找去往边关的方法。
由于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否还在被通缉中，沐枫只能自己前去。
“有动静！”
沐枫耳朵动了动，打了个手势表示安静，闭上眼睛侧头听着什么。
肉体变强的同时也会大幅强化人体的各种感官，就像是听力，沐枫现在的听觉比大部分灵兽都要敏锐，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沐枫将耳朵贴向地面，说道：“速度很快，朝我们这边来的，块头还不小。爹，你先回帐篷里。”
沐临远回到帐篷中，不过心里有些担忧，眼睛一直透过缝隙往外看。
“咚！咚！”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周围树木都被震得乱颤起来，落下大片树叶。
一头身长两丈，足有房子高的巨兽从林间冲了出来，它的四肢异常粗壮，每走一步都在身后留下深深的足坑，最特别的是兽头上的一对大犄角，竟然冒着青蓝色的火焰。
“居然是一头灵牛！”
沐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灵兽，一头火属性的三阶灵牛，在这片雨林里觉得是霸主般的存在。
沐枫开始刺激体内的尸核，全身气息瞬间拔高，一股精神威压向灵牛笼罩过去。
这是沐枫在修成魃魔经后渐渐掌握的一个能力，只需要轻微刺激尸核暴露出强大的气息，不用变成魃，通过操控精神力就能对灵兽形成威压，让灵兽知道自己比它强大得多，威压之下的灵兽轻则吓得掉头鼠窜，重则直接晕死过去。
他这一路上遇到不长眼的灵兽都是这样对付的，屡试不爽。
不过今天这只灵牛依旧伫在原地，牛鼻子里喷着滚烫的热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奇怪了！就算这牛比之前遇到的三阶灵兽都要强大，但它终究只有三阶，比我低了一个大境界，没道理能无视我的威压啊。”
沐枫马上发现灵牛的状态不对，太过狂暴了，而且一直盯着地上的篝火看，好像见到仇人一样。
“既然这样，就只能杀掉你了。”
沐枫拿起一根烧着的火棍，把地上的篝火踩灭，确认灵牛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后，马上朝着另一边跑去。
“大蠢牛，来追我啊！”沐枫刚跑几步，就回头嘲讽道。
要杀掉这个大家伙，必须换个地方，一是因为怕打斗波及到父亲，二是以人族的形态，恐是马上就被灵牛一脚蹬死了，但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变成魃的样子。
“哞！”
灵牛受到挑衅，低吼一声，角上的火又旺了三分，然后低下头，前腿原地蹬了两下，朝沐枫撞去。
沐枫见灵牛上钩，马上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灵牛的牛角就像一辆攻城战车，将前面所有的障碍物全部撞翻摧毁，沐枫只能听见身后不断传来树木断裂的声音，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去，怎么这么快！”
沐枫意识到自己跑不过这灵牛，果断变身成魃，这才拉来了距离。
觉得离开足够远以后，沐枫停下脚步，转身迎击。
沐枫一跃而起，抓住牛角，一个翻身跳到了牛背上。
“哇！好烫。”
沐枫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惧寻常火焰，不过这牛角上的青蓝火焰煞是厉害，只是瞬间就将沐枫的双手灼得透红。
灵牛又向前跑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追的小不点已经跑到了自己身上了，马上弓起身子，猛得跳起，左右摇晃起来，想要将沐枫甩下来。
“真是一头疯牛啊，又蠢又疯，就是一阶灵兽都比你聪明得多。今天你要是能把爷爷我甩下来，爷爷以后就跟你姓，叫牛枫，你别说，你是疯牛，我是牛枫，咱俩还挺……我靠！”
沐枫突然发觉后背一凉，意识到危险，直接翻到牛下，朝一边快速滚去。
一道黑影闪过，卷起了灵牛庞大的身躯，瞬间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
沐枫起身，周围已不见灵牛的身影，地上断掉的脚印能证明，灵牛不是自己跑掉的。
此时沐枫离休息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又加上灵牛又跑又跳的，早已迷失了方向，不过有一路留下的脚印和断木，找回去也容易。
“那疯牛绝对是附近最强的存在，它出现过地方，短时间内其他灵兽不敢靠近，爹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至于寻常野兽，沐枫已经摸索清楚了，这雨林中的兽类和以前自家后山里的没什么区别，对猎户出身的沐临远完全造不成威胁。
因为至今还没在雨林中遇到对付不了的东西，这导致沐枫的胆子大了起来，寻了个大致方向就赶了过去，他有自信就算是刚才的黑影缠上自己，也别想轻易把他掳走。
不弄清楚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出雨林前就别想安心修炼了，它的速度太快，出现得毫无征兆，沐枫也是在它到自己背后了才察觉到。
如果掳走的是自己的父亲，沐枫没有把握能拦下来。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沐枫发现，黑影不是从地面上来的，地上没有痕迹，反而是许多树上留有擦痕，像是半空中“飘”过来的。
顺着擦痕往前走，树木越来也稀疏，到后来，隔着五六丈才有一棵树，擦痕也没有了，沐枫只能顺着方向慢慢摸索。
终于，沐枫来到了一大片空地，眼前一棵树都没有了，就连地上的草都稀疏了好多。
“这里……竟然可以修炼！”
沐枫发现此处的玄阴之气，竟然比月圆之夜自己修炼魃魔经时更加浑厚、纯粹。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一座魔窟。”
魔窟，是对在除魔域之外，玄阴之气可以长久凝聚不散之地的统称，一般只会出现在洞窟、崖底等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地方。
沐枫抬头看了看天，视线毫无遮挡，心道：“晒得到太阳的魔窟，肯定不简单。”
果然，没多久，沐枫就发现了一堆散落在地的枯骨，都是兽骨。有的已经风化严重，认不出什么动物，一踩就碎成粉末，有的则还蒙着一层兽皮。灵牛的尸体也找到了，全身干瘪，像是被吸走了血肉精气。
枯骨堆之间有一处三尺见宽的小石坑，坑底有少许黑色液体。
液体黝黑发亮，只有浅浅的一层，沐枫却觉得对自己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血脉中的尸气不受控制地暴动翻涌。
“魔泉！这是魔泉！”沐枫激动出声。
魔泉就犹如魔域中的灵泉，不过能在魔窟中形成灵泉的，恐怕是百无一例了，难怪能在天空之下形成魔窟，这里的玄阴之气到了足以凝聚魔泉的地步，当然不是区区阳光就可以驱散的。
沐枫没有时间在这里修炼魃魔经，打算先将坑底的魔泉收走，刚要动手时，坑底突然伸出几条粗壮的藤蔓，就要缠住沐枫的身体，好在沐枫反应快，躲开了。
藤蔓一击不成，继续朝沐枫袭来。
“应该就是这东西卷走了大疯牛。”
一条藤蔓缠住了沐枫的手臂，沐枫扯了一下，没想到这藤蔓坚韧无比，硬是扯不断。
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原本还算是光滑的藤蔓，突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扎进了沐枫的手臂里面。
“这魔藤好生厉害，竟然能刺穿我的皮肤，吸收我的尸气。”
沐枫已经认出来这藤蔓乃是一株魔植，就像是灵草、灵植吸收灵气成长，魔植吸收玄气成长。也总算明白了这一地枯骨怎么来的了，都是被这魔藤卷来吸完精气扔在这里的。
说这魔藤厉害，是因为沐枫在魃魔族状态下的皮肤连三阶灵兽都撕咬不开，魔藤竟然能够轻易刺穿。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沐枫胸口处灿灿金辉从皮肤之下透出，金色尸核剧烈颤动，连带着体内流动的尸气，竟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沐枫手臂的血脉里，魔藤的倒刺正在大口汲取着尸气中的能量，忽然尸气中的金辉快速包裹住并开始灼烧这些倒刺，沐枫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灼热感。
倒刺已经被灼烧殆尽，尸气中飞出无数金色光点，顺着灼烧的痕迹侵入魔藤内部。
整个过程发生只有一瞬间，当魔藤反应过来时，金色光点已经蔓延到了魔藤的根部，魔藤想要抽离时已经来不及了。
“啪嗒！”一截魔藤无力地垂落在地。
是它自己舍弃了这部分被浸染的藤条，无数光点从里面析出，重新飞回到沐枫体内，依附在尸核之上。
“可惜了，算你跑得快。”
沐枫也是无意中发现尸核上的金辉就像是涂的金漆，竟然可以把它们剥离下来，剥离下来的金色光点就像是自己的手足，能够控制自如，而且相当霸道，几乎可以灼烧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沐枫现在能控制的金色光点不足尸核上的万分之一，而且时间不能太长，否则金辉会不受控制地飞回尸核上。他有预感，如果可以把上面的金辉全部掌控的话，能力将发生质得蜕变。
可是仲靖天生前并没有提过这个妙用，据他所说，金色尸核带有魃魔先祖的气息，是魃魔族皇者的象征，可以压制修为在魔圣之下族人，让他们生不出抵抗心理。
当上一代魃皇死后，会由他钦定的继承者举行加冕仪式，将遗体中的金色尸核换到自己的身体里，所以金色尸核的最终由来，是继承于这天地间的第一位魃，魃祖。
由于在超脱凡俗之前，尸核对于魃魔族的重要性就好比于心脏对人族的作用，失去既身死，所以历来举行这个仪式的都是成为魔圣的族人，所以说，沐枫是有史以来最弱的魃皇，弱得可怜的那种。
仲靖天没有告诉沐枫，也有可能是金辉的作用对于魔圣来说已经微不足道，所以选择性忽略了了，但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金辉是可以剥离的，那为什么要置换尸核这么麻烦，在魃皇生前的时候就剥离下来交给继承者不是更好吗？
沐枫思索了一阵，得到了两种可能，一是尸核上的金辉就算是魔圣也不能完全掌控，就算可以暂时剥离下来，最终也会不受控制地回到原来的尸核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尸核上的金辉只有沐枫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魃能够控制。
不过究竟是哪种原因，答案已经随着仲靖天的尸身一起入土了。
没有了魔藤出来阻挠，沐枫安心地收起了坑底的魔泉，只有两斤左右的样子，那种装丹药的小玉瓶，只装满了十瓶。
原本这石坑应该是盛放魔泉的池子，九成多都被这魔藤吸收了，沐枫再来晚一点，怕是连坑底的这一点都不剩了。
沐枫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石坑，叹了口气道：“我也算承蒙了你的恩惠，不过你生在魔域那是宝贝，生在了人族领土之上那就是祸害，日后指不定培养出什么厉害魔物，所以，对不住了。”
沐枫挥动拳头，将石坑砸了个稀碎，周围的石块滚动下来把石坑填平了。不管是灵泉还是魔泉，本就是占足了天时地利才偶然形成的，只要改变一下地形，就能完全破坏的，以后再也生不出泉水来。
“出去以后该找个趁手的兵器了，总拿拳头解决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沐枫打算离开时，原本魔泉位置上的石块颤动起来，从缝隙间钻出一株全身漆黑只有小指粗细的藤状植物，不停地朝沐枫挥动。
正是那株魔藤的本体。
沐枫知道魔藤就隐藏在魔泉底下，原本打算放过它的，像它这种等级的魔植是不可能自己离开生长之地的，而且已经失去了赖以成长的泉水，它只能在地底苟延残喘，顶多再杀掉一些路过的倒霉灵兽。
其实当沐枫知道那神秘黑影是一株植物而不是动物时，就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不安，灵牛被它掳走的位置已经是它能攻击到的最远距离了，而他们原本规划的路线并不经过。
“你有话要对我说？”沐枫好奇问道。
现在他已学会了当初难倒自己的那些小法术，其中就有“谛灵术”，木属性灵根的天赋法术，可以感受到植物的情绪，甚至是做一些简单的交流，由于并不需要消耗灵气，沐枫就算是在魃魔族状态下也能施展。
也是在学会了“谛灵术”之后，沐枫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万物有灵。
一颗地上不起眼的小草，也会在雨过天晴时欢喜，在被动物踩踏后伤痛，等级越高的灵植魔植，就越有可能觉醒更高层次的灵智，当然，这种灵智并不能和人族妖族这样的智慧种族相提并论。
沐枫伸出手触碰魔藤的本体，马上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带你走？”
沐枫知道魔藤听不懂人言，不过同样的信息已经通过“谛灵术”传达给了对方。
魔藤本体微微弯曲，似是点头，同时向沐枫表示臣服。
“这……”
沐枫摸摸脑袋，也不知如何是好。
本身就是木属性的沐枫，带走魔藤的方法肯定有，就比如让魔藤成为自己的伴生灵植，不过这个应该叫做伴生魔植。同样是木属性修士独有的天赋，可以让灵植依附在体内，供养灵气助其成长，在供养者需要帮助时，灵植也能够现身协助供养者。
伴生灵植有一定的限制，第一必须经过灵植本体的同意，当然你可以通过威胁或是直接打一顿逼迫它同意，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是魔藤求着沐枫带上他。
第二就是灵植的品阶不能超过修士自身修为，这倒不是一道铁则，主要是灵植比供养者层次更高的情况下，轻则会因供养不支伤及修炼根基，重则直接被灵植吸光灵气，气尽身亡。所以就算是修士选择和自己同等层次的灵植，也要确保自己的修炼资源足够丰富，不会耽误自身修炼，除非是那种修为卡在修炼瓶颈，暂无晋升希望的修士。
这一点也没问题，虽然魔藤有瞬间杀死三阶灵兽的能力，那也只能说明魔藤本身强大，它终究也是三阶魔植。
第三，也是沐枫最没把握的一点，不是所有灵植都能做伴生灵植的，灵植尚且还有的做不到，魔植就更不一定了，伴生魔植听都没有听过。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成功了你跟我走，失败了那就自生自灭吧。”
魔藤本体晃了一下表示同意。
沐枫只能先恢复人族形态，“伴生术”是需要消耗灵气的。
人族形态的沐枫要比魔藤弱小太多了，不过在如此近的情况下，魔藤稍有动静沐枫就能察觉到，将它彻底杀死。
其实沐枫以人族的形态死去时并不会真正死去，会在血液停止流动的时候自动激发尸核，变成魃，不过这样就是作为“人”的沐枫彻底死了，再也变不回来了。
沐枫将左手的护腕取下，在手腕处用灵气勾画了伴生契约图，然后把手腕靠近魔藤。
“来吧！”
魔藤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些不理解眼前这个生物的气息，为何一时间弱了好多，不过它最终还是没有乱动，因为就算是把沐枫杀了也改变不了当前的局面。
当沐枫的手腕和魔藤本体接触之后，魔藤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消失不见，只在手腕处留下一道藤蔓模样的伴生印记。
“竟然成功了！”
“我恐怕是这片大陆上第一个拥有伴生魔植的修士。”
随后沐枫马上意识到什么，对魔藤叮嘱道：“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能随意吸收我的灵力知道吗，否则我立刻烧了你。”
魔藤表示明白。
成为伴生魔植后它不再需要沐枫施展“谛灵术”，就能随时和沐枫无障碍交流，也不再需要沐枫单独向它传达意念，就算听不懂人言它也能理解话中表达的意思。
沐枫也通过“伴生术”知道了魔藤的能力，最多可以生出三十六根手臂粗的藤蔓，最远攻击距离就是它掳走灵牛的距离，大约三里。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竟然真的可以吸收其它灵兽的精气。
原本沐枫就有所怀疑，魔藤吸收自己的尸气不难理解，尸气本来就是玄阴之气转化而来的，魔植本身也是靠玄气成长的，但它为什么要去吸那些灵兽的血肉精气呢，灵兽的精气本是灵气，就像是灵草对魔族无用一样，灵气对魔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甚至是有害。
而现在魔藤告诉他，它竟然能把吸收来的灵气转化为对自己有用玄气。
夭寿啦！
完全颠覆了修仙界常识。
灵阳之气和玄阴之气是两股完全对等的能量，就算是沐枫这样独特的存在，也不能在魃魔族的形态下使用灵力。
“原本以为半人半魃的我已经是这天地间最特别的存在了，没想到你更厉害，如果让修仙界高层知道了你的能力，非要把你剁碎了研究不可。”
魔藤表示自己很委屈，只有简单灵智的它理解不了把灵气转化为玄气意味着什么。
“给你起个名字吧，叫“‘小黑’怎么样？”
魔植向沐枫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你说好听啊，那就这样定了。”
魔藤表示自己有点蒙，他只是感觉到沐枫起名字时并没用心，想让沐枫认真起一个，怎么成了它觉得好听了？它都没有耳朵，好听是怎么听出来的？
说好的无障碍交流呢？
欺负自己不会说话？
“哈哈！”沐枫没有在意魔藤对自己发出的抗议，他现在的心情可是相当不错，拿到了魔泉不说，还收服了一个拥有逆天能力的伴生魔植。
沐枫肯定小黑也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它并不是寻常情况下繁衍出来的魔植，而是由普通植物的种子变异而来。
魔植只生长在魔域，而魔域在大陆的最南端，人族领土的五大国在大陆的最北段，中间隔着广阔无垠的落日平原，一颗魔植的种子想要穿过落日平原，还能在人族领土上找到合适的地方扎根，这比天上下灵石雨的几率还要低。
带上护腕，正好遮住了手腕上的伴生印记，沐枫正打算离开，忽然注意到了灵牛的尸体，过去把牛头上的一对大犄角取了下来，一根足有半人多高。
“爹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做弓身，这牛角绝对够硬。”
至于有多硬，这一路撞断的树干足以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