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网吧的柜台后面
以前的午休日常：
“小雪，帮我看会儿店，我有事儿出去一会儿。”
“好嘞！”
江雪用记账的电脑打开视频网站，开心地刷动漫综艺电视剧，偶尔有客人来这儿拿水或零食就收个费。
“姐，今天有nba的比赛，我能不能看一眼。”雷波委屈巴巴地问。
江雪磕着瓜子，看着真人秀里，当红爱豆起床像鸡窝一样的头发，笑地椅子咯吱咯吱响，头也不回，“不行，作业写完了吗你？”
现在的午休日常：
“小舟呀，零钱都在抽屉里，矿泉水两块，薯片六块……”
“我都记住了哥，你有事快去吧，不用担心。”
“嗷好好。”雷鸣挠挠头，觉得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出门去了。
“好球好球！”
“有金州拉文地滑之秀那味儿了。”
“哈哈哈，老詹一个人能有半小时的高光时刻。”
雷波和贺知舟挤在电脑前，屏幕里每次投篮他俩就激动地像找到了果子的狒狒。
江雪认命地收拾了吃完饭的桌子，踢踢雷波的凳子腿儿，“写你作业去。”
“我不！”雷波拉紧贺知舟的胳膊，昂着脖子发表抗议。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翅膀硬了。”
“就让他把这个看完嘛，一会儿我教他写作业。”贺知舟给雷波撑腰。
“他是狐假虎威，你是鸠占鹊巢，这儿明明是我的地盘，我要看电视剧！”江雪插着腰表示抗议。
“雷波是半个小老板，我现在也是半个兼职网管了，怎么就是你的地盘了？昨天化学老师讲的分子结构你都搞懂了吗？看笔记去。”
雷波在一旁偷笑红了脸，贺知舟懂电脑，近来确实帮雷鸣解决了不少店里的网线和电脑故障问题，所以大摇大摆的天天在店里吃喝，江雪一头黑线，她觉得自己带贺知舟来这儿就是个错误。
“老天爷啊，还我平静安逸的午休时光！”江雪暗自惆怅。
这天难得贺知舟中午不来。
“我知舟哥哥呐？”雷波买饭回来看见江雪霸占了记账电脑，想起了曾经被独裁者支配的恐惧。
“他说他舅舅中午去他家，所以要回去一趟。”江雪很开心地看着雷波，“饭呐？”
雷波打开盖子，递到人家眼前。
“筷子呐？”
给人家掰开一次性筷子放好。
“最近作业都会写吗？没到处惹事儿吧？”
“知州哥哥都教我了，学校里也躲着那些混混走，我话都不敢多说半句。”雷波委委屈屈。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李玉玲像往常一样，让课代表通知了学生阅读书上第几页内容，然后自己半天不出现在教室。
上课十分钟以后，教导主任突然亲自搬了把椅子，拿了本听课笔记，大腹便便地走进班里，坐在最后一排，课代表跑去办公室通知语文老师，彼时李玉玲正在悠闲地喝茶。
着急忙慌赶到教室，“啊，同学们，老师让阅读的内容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好，今天我们讲的就是这首柳永的雨霖铃，柳永是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的代表人物……”
江雪本来有点看热闹的心态，毕竟李玉玲自从带上他们班，他们班的语文成绩在年级里就越来越差，课堂也是自己读自己背的多，水得很。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这句诗表现了柳永与人分别之际，想到自己将去之地的遥远，未来的渺茫，以及可预见的相思之情，所以格外悲切，以景叙情……”
讲台上李玉玲言辞柔婉，配合PPT补充背景，赏析情感，台下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要很多年以后，啤酒烧烤小龙虾，聊到高中往事，贺知舟才向江雪坦言，那年是他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和来他家串门的舅舅吐槽了自己班的语文老师，大讲了一通语文老师怎么不好好上课，怎么随意留作业，怎么忽视作业讲评。他舅舅就是当时的教导主任，下午就去突击听课，结果人家老师讲的格外好……
“别说是我舅了，我也觉得语文老师那节课讲的真好，哈哈哈哈。”
她没问贺知舟向舅舅告状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语文老师闹矛盾，向他吐槽过语文老师不尊重自己的职业。毕竟贺知舟自己的课程表上大概只有物理化生。
但是她确实因为这件事，才渐渐想到，先前的很多琐事，她深受其烦，和贺知舟说过以后就逐渐变得好些，怕不是没有原因的。
日子过得很快，花败一季，银杏飘黄，期末考试摆在眼前，大家都想得个能过好年的成绩。
平时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围在贺知舟身边，或问题或求重点，毕竟贺知舟养眼，会打趣儿，还脾气好。对比之下许喆就人气少的可怜，谁让他平时老冷着一张脸，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雪懒得挤上前去凑热闹，也不想总在许喆那边碰钉子，好在中午网吧里吃完饭，贺知舟就会变成她的金牌独家一对一导师，好是好，如果贺知舟不总老损她的话就更好了。
“这儿的话你得设变量带换一下。”
“嗷。”
“然后，写到这再用公式变形套进去。”
“嗷。”
“最后，解的时候要注意坐标里的参数不能弄混。”
“嗷。”
“你真听懂了？”
“……再来一遍。”
“对牛弹琴真的是，要我说你干脆就别看立体几何这儿了，大题白着也行，反正你动笔也顶多一分。”
某人的小拳头渐渐握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