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下午十七时。
所有考场上的学子盖上笔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年一度的放生活动拉开帷幕，笼子的门被打开，鸽子们一涌而出，自由的风是甜的。
当天晚上就安排了班级聚会，在君泽饭店。
自从那天在图书馆，贺知舟“三过阅览室而不入”，江雪看清了这人挑剔的本性，果然是处女座嘛，给他改了个备注，叫豌豆王子。
豌豆王子：我回家换衣服了，你怎么过去？
江雪：啊，还不知道
豌豆王子：我打个出租去你家接你，等我电话
江雪：行。
出租车上三个人，还有任鹏，可想而知听了他一路的单口相声。
到酒店，几乎是刚露面，贺知舟和任鹏就被几个男生架着脖子去充当苦力，采购啤酒饮料了，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一起来的。
聚会上大家都玩儿的很疯，贺知舟被班上最火辣热情的女孩们包夹，随便调侃几句就能让她们笑地花枝乱颤。
男生们互相劝酒，一瓶接一瓶啤酒见底，谁也别想逃，酒不过三巡，已经有人喝地太急满脸涨红了。
江雪坐在比较安静的角落里，这边都是些文静的女孩，酒桌上讲不了几句话，饭桌上大部分菜倒是她们消灭的，端着饮料讨论八卦。
聚会结束以后还要去KTV，人已经少了一半，江雪不会唱歌，是被贺知舟抓去当听众的。
女孩们点了不少歌，一首比一首放的开，后来甚至一个妹子唱情歌的时候，有人起哄把另一只话筒塞给贺知舟，颇有点儿表白意味。
也许这也是江雪说的“默契”吧，在这种氛围里做什么都不过分，是“犯错”的绝佳时机。
贺知舟笑着推掉了话筒，说不会唱这首，一会儿唱别的。
其实他自己刚来不久就点了一首歌，《不说再见》，一直等着机会，终于切到了这首。
贺知舟的嗓音是低音炮，唱这首歌十足的少年气息还有点性感，包厢里的少女都变成迷妹，任鹏是头号粉丝？眨着星星眼像演唱会追星现场。
“再见了相互嫌弃的老同学
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
江雪眼眶又红了，这首歌对毕业季的大家来说太煽情了。不过手机突然响了，她只好退出包厢去接电话，是雷波，他去北京读寄宿学校有一段时间了，问她高考怎么样，祝贺她毕业。
贺知舟有点儿失望，他最想让她听见的部分，VIP 观众竟然离席了。
“为了拥抱那一个人
笑着哭着拥抱了整个班”
江雪回来的时候，已经唱到尾声了。
“课桌上刻的我爱你还在
多少澎湃如海如今成了感慨”
有些人还要通宵，贺知舟看江雪熬不住了，比了个手势说走吧。
一同出来的还有四五个人，贺知舟把醉醺醺的任鹏和几个男生扶上出租车，江雪陪几个女孩等家长来接，最后一个走的姑娘问，“真不用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有人接我，你放心好了。”
兜兜转转又在一起，贺知舟和江雪没有打车，也没有叫人来接，就这么很有默契地并肩而行，也没有目的地。
“我唱歌好不好听？”
“好听。”
“不行，太敷衍了，满分五星，打几颗星？”
“我想想emmm 四颗吧。”
“为什么不是五星！？”
“中间有一节没听上，谁知道你唱的好不好。”
“你自己出去了，不听怪我？”
“哈哈哈，怪我怪我。”
“重新评！”
“四星半。”
“怎么还少半颗？”
“你有几句跑调儿了，就是干爹干妈那段！”
“那是因为任鹏抢我话筒，非要和我一起唱……”
“这样啊，那不怪你嗷。”
“重评！”
“五星五星。”
“都五星了，不给我献花儿？”
“？？献什么花儿呀，贺知舟你是不是喝醉了？”
“谁醉了？再喝五瓶我也爬不到桌子上去。”
“好好好，你没醉”
……
“我和你说，我想学计算机，或者电子工程，我想以后开个公司当老板，公司名儿我都想好了，就叫知舟有限公司……”
江雪快笑岔气了，她觉得贺知舟就是喝醉了，话尤其多，还不着边际，这和平时理智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不过该死地有点儿可爱。
“到时候你要是没饭吃，就来我公司，小爷我罩你。”
“你要收我当你秘书啊？很贵的嗷，一月一万块吧。”
“我是说保洁……”
“滚！”
某人醉了，挑剔的毛病还是一样的，江雪有一点儿没附和到，贺知舟就要抓着她重新说。
江雪小学毕业以后头一次为扩充句子头大，明明一句“好”“真棒”就能评价的事儿，必须要说“贺老板精明，国内市场海外市场都是您的天下，我对您的资质和决策深信不疑……”
说笑了一路。
“话说，这都已经高考完毕业了，我的同学录你写完没有啊，准备拖到什么时候给我。”
“你着急要那个做什么？”
“喂，你给别人写的时候一个课间就搞定了，怎么到我这儿这么墨迹啊？”
此时走到他们毕业的奕川一中前路，槐花开的正好，甜甜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
“我们邻居家那颗是洋槐，开花早，去年四月你去我家的时候就一直看那槐花。”
贺知舟自言自语，从槐树上撇下一小串娇嫩嫩的小白花，吹掉上面趴着的小飞虫儿。
“我也觉得好看。”贺知舟把那串花别在江雪左耳上，趁这俯身的功夫，亲了亲发愣的江雪。
柔软的唇贴上来的时候，江雪全身过电一样，酡红色瞬间蔓延到耳尖。
一动不动，直到贺知舟退开。
“和别人说再见可以很容易，但我们不会，同学录你就别想了。”
江雪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抖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贺知舟笑，敲她脑壳，“我看你才是醉了。”
“你确定吗？”江雪猛然抓紧他的衣袖。
“确定什么？”
“我是说，你确定要我做你女朋友吗？真的喜欢我吗？而不是什么突然兴起，酒精上头！这个问题要是不好回答，换个问法也行，58+36等于多少！快说！”
“九十三，怎么，当你男朋友还要考试啊？这个我在行。”
“答对了！”
江雪踮起脚尖，双手攀上贺知舟的肩膀，把他拉下来，靠近自己，照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舌尖舔了一下少年的唇角，她其实想这么做很长时间了，很好奇他是什么味儿的，草莓？甜橙？抹茶？
没尝明白，下次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