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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怀疑地看着她:不确定他俩说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
看着辛佚傥的表情,宋越婠就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什么。看吧,不管她承不承认,他和她早已经心有灵犀了。
“你不用怀疑,我知道的……正是你想说的那件事。”
宋越婠深深地凝着对方的眼睛,“你的伤势并不像太肿安说得那么严重,你的寿命还很长,是不是?”
良久,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是!”
她知道!她知道!
虽然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但她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受伤?她很平静,平静到辛佚傥根本不知道宋越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婠婠,我骗了你。”
“嗯,我知道。”
其实她心里一直知道的。
虽然太肿安说的时候她信了,李医官说的时候她也信了,但是后来她仔细斟酌,总觉得太肿安的态度太过……冷静。而李医官的措辞太过……模棱两可。
太肿安忠心耿耿,替辛佚傥疗伤时只是因为她和江之深打搅了他,就愤怒得差点以下犯上。为何如今明知辛佚傥因她而短命,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谴责几句就算了?
这不像太肿安的护主作风。
而李医官的话更是耐人寻味了,他从头到尾不提续命良方之类,甚至没有把辛佚傥的伤情明摆着提出来过。宋越婠后来反复思忖李大人的每一个字,总觉得他像是在刻意误导自己?
这一两日虽然辛佚傥药汤不断,但宋越婠却听煎药的小医侍说这都是些补气健肺的寻常方子。
她的疑窦这才坐实下来:就算一国储君时日无多已成定局,臣子们也不应当什么事也不做吧?
所以,她思来想去,辛佚傥等人合伙骗了她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得知真相后,她一点也不愤怒,反而很……庆幸!她一点也不期待辛佚傥主动说出真相,她反而希望他一直隐瞒下去,好坚定她做决定的决心。
她爱他,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宋越婠为这个顿悟哭了一宿: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件分明不是他责任的错误亲自把他推开!
嫉妒让她失去理智,愤怒让她失去理性,她自诩聪慧,竟也只是俗尘间痴男怨女一个!
如今,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之深,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心无愧地回应辛佚傥。她真是盛京第一蠢货,亲手把自己逼进绝境!此刻左右为难,纯属咎由自取!
“婠婠,你可恨我?”
闻言,宋越婠摇了摇头,她其实很想抱抱他,她很怀念以前那种义无反顾无法无天的滋味。可是现在,她不能在作出正确决定前,再让任何人因为她的愚蠢深受伤害了。
“辛佚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好。”
下了马车,辛佚傥心里直打鼓。沉默不语的宋越婠,比大吵大闹的宋越婠可怕多了。
思及方才仲泰安心急火燎地找他,看来的确是有什么要紧事……也罢,如今只有让她理清思路,才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
这几日,江之深简直烦死了!他没有想到他一个谦谦君子,竟也会说“烦死了”这种女儿家的抱怨话。
但是这个常香香真是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瘟神!她成日叫嚷着要好好伺候江正使,可看看她干的都是什么事?
江之深用膳,她跑来试菜?看着那些被她口水沾过的菜肴,江之深瞬间没了胃口。
江之深洗漱,她端来热水……问题是她不滚?有时甚至强拉着要亲力亲为给江正使擦脸净手。
江之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厮也跟牛皮糖似的粘上来,非要给江正使推穴按摩。恰巧进来的宋越婠见状,震惊的同时又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江之深见了,如鲠在喉。
他真是恨透了辛佚傥这贱招!
可偏偏常香香谁的话也不肯听,只听“梓台大人”的。梓台的身份又如此特殊,谁又敢在他面前发号施令?
他今日看到辛佚傥进了宋越婠的马车,顿时如坐针毡,可偏偏还要应付死活赖着不走的常香香,真是腹背受敌。
好不容易赶走了常香香,并威胁若她再一次不请自闯他的马车,江之深便要治罪了。如此恐吓带讥讽,才算把常香香震慑住。
谁料她前脚刚离开,车帘立刻又被其他人掀了起来。
“江正使,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不借不借!江之深心里很想这么爽快地回绝,可是梓台大人亲自找上车了,且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甚至为了不引人耳目,辛佚傥竟纡尊降贵以梓台的身份来“请示”江之深。
所以,应该是出大事了!
“传本使令,原地休息两刻钟!”
江正使的命令发布下去后,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原地散开了。此时下马车叙事反而惹人怀疑,辛佚傥顺势坐下,待听得车外没有人偷听后,才不疾不徐开口。
“今日午膳使团里有人下药!”
什么?江之深愣了片刻,犹豫道:“殿下可是确定了?”
辛佚傥点点头,“确定有内鬼,但内鬼是谁,本宫暂时还没有头绪。”
江之深想想也对,午膳离现在还不足一个时辰,太子已经发现端倪实数明察秋毫了。
“不过使团的随从都是精挑细选之人,没有理由要害我们……”江之深忽然又紧紧蹙眉,“不过人心确也难测,收买一个忠臣往往也是一瞬间的事。”
辛佚傥轻笑,“除了我们自己的人要怀疑,其他人也不能轻信。”
其他人?江之深想了想,在使团名册以外的除了辛儒来一行人,就属常香香了。
“殿下可有怀疑的人?”
闻言,辛佚傥笑意更深了,“除了你、我、婠婠、儒来和仲泰安,其他人,本宫一个也不全信。”
还能说什么呢?江之深佩服道:“殿下果然谨慎!”
“如今内鬼身份不明,为了不打草惊蛇,有人下药一事切勿对外声张了。”
声张什么?他根本一无所知好么?江之深汗颜,“殿下所言极是。只是那毒药?”
“放心,吃不死人。只是一种慢性迷魂散,偶尔服食一点会头晕目眩,只有连续多日服用,才会神志不清。仲泰安发现时,已经处理了下了药的食物。”
“既然选择下药,又为什么不用剧毒?此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