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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厅里,江之深心不在焉。
他总觉得辛佚傥出现在君华楼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不为人知的计划?
事情发生在君华楼,鼎国公府有着不容置疑的责任。倘若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他作为少东家难辞其咎。思及此,他随意找了个借口离了席。
另外两位看着江之深心事重重离去的背影,也是一脸的意味深长、若有所思。
宋越婠不安地踏进厢房后……秦科和周绸十分不安,“殿下,属下……”
然而辛佚傥已经顾不得斥责他二人办事不力,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她衣裳不知在何处被刮破了,显得越发狼狈可怜,他看了心疼不已。
宋越婠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旖旎和香艳。
女儿家的衣裳、腰带、肚兜、亵裤散落一地,空气里是不容她忽视的暧昧香气。
粉色纱帐里,一个衣衫凌乱、青丝散乱的女子柔软地睡在榻上……她纤柔小巧的玉足有一只落在了锦被外头,凭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虽然暂且看不清对方是谁,但见到这一幕,宋越婠若还不知道这屋子里昨夜发生过什么事,她便是一等一的大蠢货了。
“婠婠……”见到突然出现的宋越婠,辛佚傥无疑撞见晴天霹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里怎么想的?
她会不会相信他?
宋越婠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半晌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辛佚傥,“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口,两行热泪便顺流而下,打在靴尖,溅起大小不一的水珠……宋越婠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脆弱,还什么都不能确定,已然判了他死刑?
“婠婠,”她眼里的孤绝吓到了辛佚傥,他知道她定是被双眼蒙蔽,忙不迭将她拥入怀中,“你听我说。”
宋越婠身上一暖,正要抬头看他的眼睛。
“嗯唔……”床上的人儿忽然有了动静,宋越婠和辛佚傥齐齐看了过去,表情各异。
此时,辛佚傥真的是骑虎难下:怎么偏偏这么巧?水珍珠醒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凭借水珍珠对他和宋越婠的了解,但凡他今日说错一个字,表情有半点可疑,苦心筹划的计策便要付之东流。辛佚傥腹诽片刻,心里已是九曲十八弯。
“婠婠,对不起……”
一听到这话,宋越婠便瞬间面色惨白。有时候千刀万剐的伤害,或许还敌不过满怀愧疚的“对不起”三个字。
她倒宁愿他哪怕恶劣地用谎话欺骗她,而不是如此坦诚又如斯无奈……宋越婠闭上眼,任由眸中热泪滑尽,她以为她再张开定会重回坚韧不拔,岂料又飞快地氤氲起来。
“为什么?”她艰难地看向他的双眸,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那往日里总带着促狭笑意和宠溺的一对黑瞳此刻羞愧难当,里头的后悔不已让宋越婠妒火攻心,她顿了顿,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冷漠又疏离,“为什么?”
闻言,辛佚傥依旧沉默不语。
宋越婠见状,彻底怒了,她凶狠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襟质问他,每一个字都显得咄咄逼人,“我问你为什么?”
水珍珠此刻已经全然清醒,她身体里还有未释尽的药效,一宿的鱼水之欢令她腰酸难忍。此时气氛微妙又玩味,她根本顾不得穿衣,就势侧卧着,饶有兴致地看着宋越婠二人。
她也是十分好奇呢,太子殿下会如何解释昨夜与她的一夜春情?
辛佚傥心头一动,艰难开口道:“我本是前来赴约,怎料刚刚与她见面便如中了邪一般燥热难忍……”
强烈的催情媚药,能在须臾间将一个坐怀不乱的圣人蛊惑……美人在侧,身娇肉香,试问热血男儿谁能抵挡?
宋越婠听完他的解释,不禁想到:所以辛佚傥这是被人下药了?
“赴什么约?为何赴约?”宋越婠颤抖着步步紧逼。
“前日昭阳殿收到和琴郡主府拜帖,让我昨日戌时前往君华楼……对方称是有要事坦白。”
戌时?郡主府?难道是……她?
“戌时这么晚,一个女子邀约,太子殿下不觉得事有蹊跷吗?倘若对方心怀不轨,殿下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说到底,就是自己半推半就送上门的!
“婠婠……”辛佚傥张了张嘴,竟无话可说。他的确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个中缘由却不能说给她听,至少此时此刻,万万不能。
“我且问你。”宋越婠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热泪,深深沉沉地看着那双黑眸,戏谑和宠溺悉数不在了,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果真愧疚不安。
“香帐里的女子,是不是姜国公主水珍珠?”
她竟猜到了?
“呵呵……”水珍珠轻笑着翻了一个身,妖娆地坐立起身,锦被从她领口慢慢滑落至酥~胸,真是无比香艳。
听到水珍珠妖魅的笑声,宋越婠眸里闪过笃定:确实是她!
透过层层纱帐宋越婠看得并不真切,但脖颈上暧昧吻痕从粉帐缝隙交透出来,还是让她神色一顿。
宋越婠妒火攻心,心口传来一阵尖锐剧痛。
“既然宋侍郎想知道,为何不亲自掀开瞧一瞧?”水珍珠蛊惑地笑着,不遗余力地挑衅她。
“水珍珠你莫要太过分!”辛佚傥呵斥道:“昨夜之事本宫大可让你人头落地!”
设计皇嗣,按律当诛!
闻言水珍珠却是半点不恼,故作柔弱道:“殿下昨夜对珍珠可不是这样的……昨夜殿下……”
“你闭嘴!”辛佚傥此时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这口无遮拦的女人。
“……”水珍珠高深莫测笑了笑,“即便珍珠有错在先,但殿下做了便是做了,难道因为殿下失了身便要枉顾两国邦交诛杀异族公主?”
“你以为本宫不敢?”
水珍珠又是魅惑一笑,“珍珠不敢,但珍珠相信太子殿下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聪明人,断然不会拿两国邦交开玩笑。殿下虽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子,却也更是玺国储君,孰轻孰重,殿下自然比珍珠拎得清。”
“辛佚傥,杀了她!”宋越婠突然开口,神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