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闻声回头,瞧见一个极俊俏的年轻小伙正迈步向我走来,心里不由暗暗吃惊: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美的吗?
“你这丫头!去个人间也就罢了,说好就呆几日,怎么去了月余才回?”
“我……”
我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搞得有点懵,更加懵的是:他是我的谁啊?
“我刚听姑姑说你居然还在人间嫁了人?生了两个娃娃?……我的天!你这是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你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少年愣了一愣,盯着我的眼睛许久,才回答说:“陈祯!你表哥!——你舅舅的儿子——你不认得我了?”
“表哥?”
我瞧着他大约也就最多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这样说来我眼下才十几岁?
难怪他要震惊我如此年纪就结婚生子的惊世骇俗之举了!
“你快说说!你那人间的丈夫是谁?怎么就被他迷惑留恋人间了呢?”
“这个……”我思索了一下,“我原本没打算在人间住这么久的吗?”
“那是!姑姑最初的设想是让你去个十天半个月就回的,只是,后来你的命盘忽然好像受到了干扰,就算是她竟也无力改回来,真是奇怪……”
“命盘?”我有些震惊,略一思索,“你总张口闭口说人间,这里难道不是人间?”
“这里是东岳大陆,和你刚刚回来的那处人间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远都不止了……”
原来这个世界是浩瀚宇宙中的另一方天地,由两片大陆组成,我们所在的叫东岳,另一片叫北冥,两块大陆之间是无尽黑海。
因为种种原因,两个大陆上的居民几乎互不往来,鲜少交流,因此陈祯只告诉我东岳大陆住的都是神仙的转世之身,至于北冥,就不太知道了。
我在东岳大陆的名字叫晓萱,和母亲陈莉及表哥陈祯一起生活在这个叫海螺沟的地方。
陈祯今年十九岁,而我今年才刚十六岁。
传说每个东岳人都会在自己二十周岁的这一年可能迎来一次神力觉醒的机会。
陈祯就特别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因为对于东岳人而言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成功了从今以后就是神仙,而不能觉醒的,就只能终其一生只能当个凡人。
但我好像是个例外,刚刚过了十五,迈进十六岁几天,就突然有些要觉醒的样子,我母亲怕我心智不成熟,无法承受神力,便让我去人间躲避几天,消磨一下,延缓觉醒时刻的到来。
于是,便有了匆匆的人间三十七年浮世生活。
只不过,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在人间的三十七年对于东岳大陆来说不过才区区三十七日。
这么短的时间,小妹妹居然就嫁了人生了两个娃,陈祯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更难适应。
我却有些兴奋:“这么说其实我们都是神仙?那我是不是可以用神力回人间看看?”
陈祯摇了摇头:“我们都还没觉醒呢!没有神力可用!——你怎么还惦记人间?我们可是神族!人间有什么好的?”
“因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人世回忆,没有半点作为东岳人的记忆……”
我实话实说。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叹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神来到我的面前:“晓萱,都怪妈妈没用,没能及时将你从人间接引回来,让冥界的洗尘池把你的记忆洗得有些破碎了……”
她便是我的母亲陈莉?
我抬头望着她慈爱温柔的脸:果然神仙个个都美得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啊!
我正欲说点什么,又从外面进来两人,女的花容月貌,十七八岁的模样,男的却有些五大三粗,续着络腮胡,年纪大约可以做那个女孩子的父亲的样子。
陈祯向我介绍道:“这个是杨彪杨伯伯,这是杨菲尔,杨伯伯的女儿,他们住在隔壁。杨伯伯可不是普通邻居,而是我们俩的教习师傅……”
杨菲尔热情地过来牵我的手:“晓萱!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熟络地表现,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我以前真的同她感情很好吗?
我向陈祯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他居然立马接收到了,伸手拉开杨菲尔,说着“晓萱刚刚回来需要休息”把她拖出了房间……
杨伯伯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粗人,实际上却是个难得的文武双全的奇才,无论是文学乐理,还是道术仙法,没一样不会的。在他的悉心教导下,我很快学会了些基础术法,但是跟陈祯和杨菲尔的差距嘛,还有一片无尽黑海那么远。
据陈祯说,原本我是三个人里最有天赋,学得最好,进步最大的那一个,哪怕杨菲尔比我大着两岁多,还有亲爹日夜苦教,与我却有着巨大的差距,他自己也是要很努力才能赶上我的脚后跟,现在嘛,只能是我天天仰望他们,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我被人间的浊气侵蚀了呢?
我虽然偶尔觉得自己颇有天赋,但是更多的时候觉得眼下的自己跟他们相比就是废人一个,唉——
春去秋来,我除了学会了用弹弓打鸟的把戏,并且乐此不疲外,其余的功课都是马马虎虎,甚至有些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但我母亲对这个成绩却十分高兴,每每听到我说这个不会那个太难,就奖励我各种好吃好喝的,慢慢把我惯得越发懒散怠惰起来,几乎每天干脆就只知道打鸟摘花玩耍了。
好不容易可以逆生长一回,还是神族后裔,有个这样慈祥护崽的女神母亲,我真是太高兴了,非常幸福快乐地享受起当女儿的日子,渐渐适应了东岳大陆上的生活。
海螺沟在无尽黑海边上,离我们住所不远处就是黑沙滩。无聊的时候我会去那里捡拾贝壳,坐在礁石上听听海风与海浪的声音,偶尔思念一回那个人间的亲人们……
只是,都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只怕他们也都已魂归黄泉了吧?
不知道是否还有机缘重逢?
很快,冬天就来到了,白茫茫大雪覆在大地上、山上、树上,鸟儿们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花花草草也都没了影踪,我的日子有些无聊起来。
这一天,趁着杨伯伯给我们几个放假,我求着陈祯和杨菲尔带我进山打猎玩。
于是,陈祯背了弓箭,杨菲尔提了绳索,我们就相约往山林深处走去。
刚走出不远,就远远瞧见白色的雪地里有一条细长的黑影在挣扎蠕动着。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蛇?
我们面面相觑着接近目标,发现真的是一尾黑蛇,头上还顶着一只红角,似乎不是条普通小蛇的感觉。
那蛇挣扎了一会儿,就卧在雪里一动不动了。
陈祯捡了根树枝,上前拨了拨它。
它仿佛是真的死了,没有任何反应。
杨菲尔用灵力探查,说那蛇并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提议我们把它带回家救治。
我第一个出来反对,在人间的时候,我可是读过“农夫与蛇”的故事的,蛇类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更不能救治,它们苏醒之后就会立即反咬施救者一口的。
陈祯也说大冬天的这蛇出现得颇为古怪,怕是妖精变的,不救也罢。
但是杨菲尔却很坚持,说是万物有灵,不能见死不救。
我反驳说,我们是出来打猎杀生的,不是救世主,假如把蛇弄回家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做一碗蛇羹吃吃,却立刻遭到了杨菲尔的白眼。
正在我们激烈讨论到底救或不救的时候,母亲和杨伯伯突然赶了过来。
杨伯伯俯身拾起那蛇,查看了一番后,对着我母亲跪倒:“请您大发慈悲,救一救温兄弟吧!”
杨菲尔、陈祯和我见状都吃了一惊:平日杨伯伯与我母亲相敬如宾,说话行事都十分客气守礼,但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跪拜叩首啊?而且,这蛇竟是杨伯伯的兄弟?
杨伯伯的原形难道也是条蛇?
我的脑洞被母亲的回答拉了回来。
只见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就带他回去吧!”
于是,我们三人立即放弃了继续打猎的念头,跟着他们回到了家中。
直觉似乎这蛇的出现要带来什么事情。
不过母亲却不许我们在旁碍手碍脚,让杨伯伯把我们几个带到杨伯伯家中暂居。
我们本欲缠着杨伯伯要他讲讲这蛇的来历,奈何他却把我们锁在了屋内,说是要去给我母亲护法,不许我们打扰。
“菲尔,你有听你爸提起过什么温兄弟吗?”陈祯发问道。
杨菲尔摇头:“没有。平时他很少跟我说这些与学习不想干的事情……唉!就算我有时问他有关我妈妈的事,他都不肯说……要是实在被我缠得烦了,干脆诓我说我是他捡来的孤女……”
我和陈祯大吃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其实我一早觉得他们父女俩实在没一丝容貌相近的地方,竟原来因为是这个情况吗?
我忽然注意到我在这个世界还没见过父亲,也从没听母亲提起过他,难不成我也是我母亲捡来的?
但想想又不对,要是我跟陈祯是她捡来的孩子,为何一个叫她“姑姑”,另一个却要称呼她为“妈妈”?何况陈祯还与她是同一个姓氏,分明就是我舅舅的孩子啊!
只是,我,陈祯,还有我母亲陈莉,虽然我们三个颜值都很高,但彼此却不怎么相像,假设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倒也似乎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