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我知道你难受，你不会喝酒，今天却喝了这么多。幸亏把酒吐出去了，我给你洗个苹果吃，苹果解酒。然后好好睡觉吧。”
“我不吃，不吃……”
李姣中午下班回到家，石磊已经把饭菜做好，在门口等她回来。李姣见石磊等自己，高兴地问：“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吧？”
石磊歉意地：“李姣，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太不像话了，平日我最瞧不起喝醉酒的男人，可我昨晚却……吐的……那么恶心……，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李姣笑着说：“看你，我们是夫妻呀，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咱们吃饭吧。”
“不等爸爸了？”李姣往老人房间望了一眼问。
“爸今天去参加老年门球赛了。”石磊边盛饭边说。
吃着饭，李姣忽然说：“石磊，我昨天去看兰姐了，她非常有把握考上大学。兰姐还让我多了解你、认识你、理解你。石磊，我知道我做你的妻子很不称职，我会努力……”
石磊听了李姣的话，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似火一样燃烧起来，停下筷子，痛苦的脸好似痉挛一般微微抽搐着。
李姣被石磊的表情吓呆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问：“石磊，是我……是我说错话了吗？还是……”
石磊抬起头来，抱歉地说：“没有，李姣，你没说错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俩之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我是一个懦夫。所有的困境都是我造成的，我不但对不起别人，连我自己也对不起。所以，李姣，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的。”
李姣睁大眼睛看着石磊，完全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石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石磊放下筷子，感激地一把将李姣拥抱在怀里，激动地说：“李姣，幸亏你听不懂，幸亏你不明白，否则，你绝不会容忍我，原谅我的一切的。”
李姣为石磊的拥抱而感动。结婚以来，石磊第一次这样激动地拥抱她，她感到无比幸福。李姣柔顺地依偎在石磊的怀里，轻声说：“石磊，不会的，无论你怎样，我都能容忍、原谅你的。因为……因为我爱你。尽管我知道你只拿我当妹妹一样关心、照顾，从未拿我当你的妻子，可我却离不开你……”
石磊被李姣的话深深感动了，愧疚地说：“对不起，李姣。”
王兰紧张地复习着功课，没有一丝空闲来思考个人感情问题。当她走出考场，回到家中，清理着凌乱的房间，心情畅快地像经过艰苦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卸掉了身上沉重的包裹一般，她边洗衣服，嘴里轻声哼唱着：“有一天你也会老，什么样你无法预料，如果那天来到，你不要有太多烦恼。该留意地你要留意，该思考的你要思考，应该忘掉地你要忘掉，该得到的你要得到。趁现在你还未老……”
王红领着唤唤悄悄开门进来，王兰唱着歌丝毫没有发现她们娘俩。王红和唤唤对视着偷偷笑出声来。王兰这才发现她们娘俩，高兴得不顾手上的洗衣粉泡沫，抱起女儿用力亲吻着：“哎呀，想死妈妈了。这半个多月妈妈复习功课没去接你，可把妈妈想坏了，想妈妈吗？”
唤唤搂着妈妈的脖子，哽咽地：“想妈妈。”
“唤唤，这些日子都是爸爸接你吗？”
“有时候那个阿姨也接我。”唤唤声音有些委屈地说。
听到女儿的声音，王兰的心有些紧张地问：“那个阿姨对你好吗？”
“还好。”唤唤说。
“姐，看你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你考的没问题吧？”
王兰自信地点点头，“估计差不多吧。”
“妈妈，你要是上大学我也跟你去。”唤唤高兴地说。
“唤唤，这两年你先跟爸爸在一起。等妈妈大学毕业回来，就把你接回来。到那时候我们母女就永远在一起了。”
“我不！我就是要跟妈妈去上学。要是你走了，我就得跟那个新妈妈在一起，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妈妈。”
王兰听了女儿的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歉疚。她紧紧抱着女儿，强力镇静自己的情绪，用平和的口吻问：“为什么不喜欢那个新妈妈？她不是对你挺好吗？”
唤唤眨了眨她那美丽可爱的眸子，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喜欢跟妈妈在一起。”
“唤唤，妈妈要是考上大学，只有两年不在你身边，等妈妈毕业了，你就会天天跟妈妈在一起了。”
“妈妈，两年是多少天？”
王兰不敢说出两年是七百三十天，因为在女儿心目中，只要超过一百，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更何况七个一百呢。那会让孩子感到分别的日子太长。王兰没有办法回答女儿的问题，只好把话岔开：“唤唤，那个新妈妈会像妈妈一样疼爱你的，你要听爸爸和那个新妈妈的话，知道吗？”
“我不信，我们班东东的妈妈走了，又有一个新妈妈，他的新妈妈根本就不疼他，整天就知道跟他爸爸去跳舞，东东的衣服和头发脏得像垃圾，他的新妈妈也不给他洗，东东整天哭着要他自己的妈妈，他想妈妈都想病了。”
王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止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唤唤看到妈妈满脸的泪水，懂事地替妈妈擦着脸上的泪问：“妈妈，你哭了？妈妈我不说了，我听你的。”
听了女儿的话，王兰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哽咽着轻柔地说：“唤唤，不是每一个新妈妈都像东东的新妈妈那样，你刚才不是说那个新妈妈对你很好吗？况且爸爸非常疼爱唤唤是不是？”
唤唤点了点头。王红看到她们母女这一幕，心里难过极了，她对姐姐说：“姐，要不等你上大学，让唤唤跟我在一起？”
“不，不行，你又要抄书，又要考研，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再说孙凯是唤唤的亲生父亲，他不会让唤唤受委屈的。”
王红想了想没说什么，摸着唤唤的头问：“唤唤，想吃什么？老姨给你做。”
“随便，老姨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王红喜爱地在唤唤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哈，我们的唤唤真会说话。”
唤唤认真地对老姨说：“不是会说话，是真心的。老姨、妈妈做的饭我都爱吃。”
唤唤的话逗得姐妹俩开心地笑了。
“那好啊，老姨这就开一个饭店，这个饭店的名字就叫‘随便’，专供你这个小顾客，好不好？”
唤唤听了，拍手笑着，“噢，太好喽。”
王红疼爱地抚摸了一下唤唤的头，转身到厨房做饭去了。
王兰放下怀里的唤唤，跟到厨房：“小红，我来做饭吧，我复习功课这么长时间都是你做，耽误你的时间太多了，姐心里……”
“姐，看你说的什么呀？我就是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也还不上姐为我付出的。”王红说着眼圈红了，忙推姐姐：“快去跟唤唤玩吧，有半个月孩子没见到你了，今天我去接她，都把我当成你了，一见到我就喊‘妈妈’。”
王兰听了又是一阵难过，来到房间，抚摸着唤唤的头问：“唤唤，今天妈妈好好陪陪你，你说，咱们是玩游戏，还是学诗歌，还是画画儿？随便你选。”
“妈妈，我想画画儿。”
“行啊，你画画儿，妈妈练字，好不好？”
“好。”
唤唤说完，来到书柜前，眼睛在一排排书中迅速地搜索着，当她看到自己的绘画书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微笑，然后跑到写字台前搬凳子。王兰喜爱地观察着女儿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见女儿搬凳子忙问：“你拿哪本书？妈妈给你拿。”
“不用，我们老师说了，只要自己能做到了，就应该自己做，不能老依赖妈妈爸爸。”唤唤说完，站到凳子上，从书柜上拿出自己的绘画书，又从凳子上下来，把书放到写字台上，然后找来抹布，把凳子擦干净，又搬到写字台前。王兰看着一天比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懂事的女儿，感到无比的欣慰。
王兰见唤唤不停地翻看着绘画书问：“唤唤，你想画什么？”
“这想画蝴蝶，就是这两个蝴蝶。”唤唤指着图画说。
“好，你画吧。”
唤唤认真地画起来，王兰用妹妹平日练字的笔、墨、纸，练起了字。等到王红喊吃饭时，王兰问女儿：“唤唤，画完了吗？”
“这就画完了。”唤唤说着把画好的画儿递给妈妈看。王兰放下笔，接过女儿的画儿一看，不禁惊讶地喊了起来：“哎呀，我女儿画得太棒了。”说着兴奋地拿着画儿来到外屋，喊着：“小红，小红，快来看，唤唤真的了不得了，她画的简直太好了，要不是我一直在她身边，我简直不相信是她画的，不仅画得像，而且非常有创意和意境。”
王红接过画儿，也感到非常惊奇：“唤唤真的是个小才女，刚这么小就能画这么好，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准能成为一名大画家。”
唤唤听到妈妈和老姨的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王兰问：“唤唤，这些日子你是在幼儿园画的，还是在你爸爸家画的？”
“在幼儿园。我们老师也喜欢我画的画儿，我每天都画好几张，老师还把我的画儿拿到幼儿园板报上展览呢。”唤唤骄傲地说。
“真的吗？我女儿太棒了。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妈妈带你去大楼，你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什么，奖励奖励你。”
“妈妈，咱们去书店吧，我想再买几本绘画书。”
“好啊，咱们吃完了就去。”王兰放着桌子，拿碗拿筷子。
王红从厨房端来一小盆热腾腾的饭。
“老姨，你做的什么饭？”唤唤问。
“你最爱吃的饺子。”
“太好了，老姨最了解我的心思，我正想吃饺子老姨就做了。”
唤唤的话逗的妈妈和老姨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王兰考试结束，王红发现现姐姐不接唤唤那天老是一个人发呆，有时情不自禁地叹息。就是看书、练字时，也经常半天不掀一页，练不了几个字。手里拿着书和笔，不知在想什么。尽管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姐姐经过紧张的学习后，轻松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是很正常的。但姐姐最后的状态很令她担心，毕竟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离婚，失去家庭、失去自己终身爱的人，这所有的一切，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
这天，王红抄《金瓶梅》，王兰在一旁看林语堂的散文，过了好半天，没听到姐姐翻书，王红看着呆愣的姐姐，轻叫一声：“姐。”王兰抬起头来，王红看到姐姐茫然的眼神，心不禁一颤。她受不了姐姐这种眼神，因为在她的心中，在她的记忆里，姐姐永远都是以微笑面对生活中的坎坷和磨难。王红放下笔，搂住姐姐的肩问：“姐，你这些日子怎么了？只要是不接唤唤这天，你就老一个人发呆？有什么心里话跟我说，别一个人闷着。”
王兰长长地叹了口气，勉强地冲妹妹笑着，但眼神仍然是茫然的。“小红，这些日子我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而且几乎整夜整夜失眠。就是睡着了，也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而且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
“姐，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检查检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几乎付出了你的全部感情和精力，再加上紧张的考学。姐，尽管你不说我也能体会出来，你跟石磊的感情不是一般的爱，这种爱不会因时间的流失而淡忘，只怕越是时间长了，这份爱在心里越浓厚，精神上越难以排除。而你却极力用理智压制这份感情，这就对你的精神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的。”
“是的，小红，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可我……我可以斩断我们的爱情，却克制不了我……我去想他，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来回放着，”王兰说到这儿，眼中充满了泪，有些激动地说，“每天我的理智和感情不知要交战多少次，交战过后，我感到疲惫极了。每次我都要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他，可是不管用。想用书来转移我的思想，可书上的字根本融不进我的眼睛里，更谈不上进入我的大脑。现在唯一可以排解这种痛苦的，只有唤唤，只有唤唤在我身边，才能使我忘记一切痛苦。我真怕……真怕我如果考上学，唤唤不在我身边，我会是什么样……”
“姐，你别瞎想了，等你考上学，功课一紧张，也许会好的。”
“也许是吧。考学的事这几天我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怕考不上学。刚考完那种自信一点都没有了。一想到如果考不上，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姐，你放心吧，你一定能考上的。这两天分数就该下来了，我已经告诉招生办的同学了，只要分数一下来，他就会通知我的。姐，是你的精神太紧张了，等过两天分数下来，咱们俩带唤唤去北戴河玩几天，你可以散散心，松驰一下神经。”
“我想不会管用的，越是那样的环境，越会使人伤感的。也许等上学后紧张起来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