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冷静冷静。”
眼看情况变得僵持起来，胡正刀赶紧出来缓和气氛：“这事，容后再议吧。少爷，今天晚上，可不止出了赵家夫妻一个案子。”
胡正刀掏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递给陈素衣，转移话题说道：“这是南溪县派出所那边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今晚10点半左右，被路过的卡车司机发现在201县道上。”
陈素衣拿着手机，照片是尸检时候拍的，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人，浑身上下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紫色，七零八落散落着奇怪的白点。
胡正刀道：“初步判断是被冻死的，据说尸体像是从冰窖里拉出来的，身上那些白点就是凝结的冰霜。最奇怪的是，解刨的时候发现，这人体内没有任何鲜血，一点都没有。若说被吸血鬼给咬了，好歹还留两排牙印，但这尸体表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少爷，您说奇怪不？”
“奇怪什么？”陈素衣毫无波澜地道：“血液承载人之生气，没有伤口血液全无，很明显是被活生生吸走了全部的生之气机，但为什么体表泛紫，还有冰霜……”
等等，他立刻想起，那日仓库前趁战逃脱的厉鬼，被附身过的那个黑衣人小弟，就被吸了大半生气，即便被陈素衣一掌救下，也至少折寿了三十年。
情绪不好的赵溪芮用沉默表达着无声的不满，她当然知道胡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还是没忍住往那照片瞥了眼，只一眼，就惊呼了出来：“杨禾！”
陈素衣抬头她：“你认识？”
出了人命，赵溪芮知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点头道：“之前跟你说过，今晚云鼎山别墅里忽然所有人都在惨叫，跟见鬼了一样，然后那个开生日派对的主人公疯一样跑出去了，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她迟疑了下，猜测道：“这不会是，那位莫先生干的吧？”
“不是。他若要动手，这人连尸体都不会有。但此事多少和他有点关系。”
陈素衣翻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几个小时前，他刚给了莫陵一只特殊手机，号码他自然也知道。
很快，那头接了，略有迟疑的语气问：“陈sir？”
“是我。”
“哦，这么晚了，有事吗？”
“想起来一件事忘了问你，郊区仓库里，那个被我打断的符没有彻底完成，因此还跑出来一只鬼怪，我想，你今晚已经见过他了。”
那头语气平静：“所以？”
胡正刀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很是好奇，因为他极少见自家少爷用如此谦虚的语气说话：“他好像和寻常的鬼怪不一样，鬼以怨念戾气为食，但他似乎喜欢吞噬人的生气？此事有违常理，不知道莫先生，是不是可以指点迷津？”
“森寒地狱符，以寒狱之气所画。”那头的莫陵说道：“森寒地狱，有进无出，不见天日，终年冷酷至极，进入那里的人，都将成为寒狱幽灵，忍受永无止尽的寒冬。寒符被你打断，那家伙倒是很顽强，化寒符之气为己用，置之死地而后生，已成为了这一类。”
“寒狱幽灵？”陈素衣闻所未闻，“那他和普通的鬼，有何区别？”
“他一样以怨念戾气为食，但更喜欢生气，因为他可以转化生气到自己身上，聚集的生气多了，他可以凝为实体，不再是虚无缥缈的鬼气，这是他的本能。”
陈素衣讶然道：“你是说，他可以重新变回人？”
“不，怎么说呢？不完全是人，硬要说的话，类似僵尸？”
陈素衣从未听闻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鬼：“莫先生，你说真的？”
“我也没必要骗你啊。”莫陵顿了顿，说道：“你们是发现了那个倒霉家伙的尸体了吧？所以才来问我的。”
陈素衣默然，肃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这个寒狱幽灵？”
那头似乎陷入思考中的沉默，过了会才道：“画一道灭灵符阵倒是可以，但这样做，会将方圆……我也不知道多大范围里的灵魂体存在全部吸进来摧毁掉，好像有点过。”
陈素衣无语道：“这当然不行！”
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身死道消后去往的世界，但大部分人都愿意相信，那些不愿意吸收怨念吞食戾气最后变成厉鬼的魂魄最终去了那里，或许某天，以某种方式，他们会回归尘世，俗称轮回。
这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
消灭所有灵魂体，不就是让他们直接灰飞烟灭？
“有没有其他办法？以先生修为，莫非还无法在鹭岛找出一只鬼？”
“不是做不到，是不愿意做。”
陈素衣沉声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放任不管的话，不知还有多少人会遇害？”
“原因无可奉告，我不是警察，没兴趣承担这份责任，你可以尝试一下，找出那家伙的身份，他凝出实体后，总归是要回家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陈sir，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寒狱幽灵若要变为实体，一个人的生气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也得三个以上，祝你好运。”
“嘟嘟嘟……”挂断忙音。
陈素衣沉着脸收回手机。
手机没开免提，但以胡正刀的修为，隔着手机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诧异地看着陈素衣问：“少爷，那是谁啊？别怪老胡我说话直，那家伙，感觉，是不是，有点不把咱超管局放在眼里？”
“人家那个态度，已经很给面子了。”陈素衣长叹，目光看向窗外，在远处的黑暗中失焦，声音也跟着有些飘忽：“胡伯，你说……真的有大隐隐于市的……天启强者吗？”
赵溪芮满目震骇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胡正刀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良久，因极度震惊而有些结巴地道：“少…少爷…你你说……你，你认真的？”
“虽然不想承认。”陈素衣收回视线，说道：“但站在那个莫先生面前，我感觉像在面对着我父亲，面对着师父。”
一个父亲，一个师父。
在陈父未亡之前，这是天下修行界两座擎天高峰，像定海神针一样坐镇华夏神州，令无数外域强者不敢越雷池半步。
莫先生？
那是什么人？
何德何能，能与之相提并论？
胡正刀半晌说不出话来，仍旧不敢相信。
……
……
无论胡正刀信还是不信，事情的发展正如莫陵预言的那般，第二天一早，青花院里的陈素衣和胡正刀便收到了警局联络人韩队的新消息，又发现了两具貌似诡异冻死，体内毫无血液的尸体。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具尸体生前，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烂赌家暴的男人，一个不守规矩，数次逼良为娼的妈妈桑。街坊邻里听闻死讯，也不过说一声该，报应。
说不清是那个游荡的寒狱幽灵刻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但无论如何，鹭岛超管局也不能让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陈素衣沉声问道：“还没查出那天仓库里，都有哪些人吗？”
胡正刀有些无奈地叹气：“已经派人去问了那些萨克斯的人，可惜，这帮人平日里就躲躲藏藏，狡兔三窟，再者他们甚至都不是每个人之间互相认识，目前只确认了8个人的详细情况，已经去排查了，目前没有什么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