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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孤立的太子

孟观带领五万大军,亲临战阵,与齐万年军大战十几次,每一次都击败齐万年军。元康九年正月,孟观在中亭(今陕西武功西)打败齐万年军,抓获并杀死齐万年。历时四年的齐万年之乱终于结束。

太子被宦官教坏,日益堕落。太子洗马江统和中舍人杜锡屡次劝诫,希望太子好好做人,保持声誉,重新树立形象,可太子丝毫不听。江统已经放弃了劝诫,但杜锡却屡劝如初,太子于是对杜锡非常反感,就在杜锡的座位上的坐垫上埋下钢针,杜锡没察觉就坐了下去,疼得哇哇大叫,鲜血直流,这就是“如坐针毡”成语的由来。杜锡被他的仆人抬回房去并立马给他止血,又由太医调理了好几日才勉强能走路。吃过这次苦头,杜锡彻底对太子死心了。

贾后听说贾午生了韩寿的儿子名叫韩慰祖,又心生一计,于是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怀了皇帝的胎,并完全肯定这次怀的是男孩,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她命令有关部门紧急向他供应生产时用来垫床的稻草和其他生产用具。

中护军赵俊对贾家向来没有好感,于是请太子废贾后,太子却不理睬,左卫率东平刘卞请张华帮忙,张华却又是个两面派,不肯帮忙。张华却又秘密告诉贾后。不久,刘卞被降职为雍州刺史,于是刘卞在忧惧中服毒自杀。

贾后对贾午说:“现在支持太子的人,并不只有刘卞一人。刘卞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外面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都认为是因为我把他降职了所以他才自杀的,接下来他们恐怕要采取行动了,我该怎么办呢?”贾午说:“大臣们之所以议论纷纷,都是想想借太子生事。为了长久之策,让贾家安宁,非除掉太子不可。”贾后说:“然而想要除掉太子又能不明面上干,这谈何容易?”贾午于是在贾后耳边悄悄说了她的想法,贾后听到后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不到妹妹相貌长得好看,人也这般冰雪聪明。”贾午说:“姐姐过奖了,这虽然是好主意,可是风险也是挺大的,如果不小心行事,恐怕要捅出什么大篓子来。”贾后说:“这你放心,我的心腹都是经过我精心调养出来的,不会出什么篓子。”

贾后于是命太监孙虑、宫人陈舞儿假传惠帝之诏,宣召太子入宫,说惠帝偶得暴疾,可急速就来,有事商议。太子看见诏书上说自己的父亲得了暴疾,立马随着孙虑飞速赶去,一个从人也没有带。及至宫门之外,贾后传旨,说圣上心情烦闷,不想听人讲话,刚刚睡着,暂时不要惊动他。太子来了就让他在等待皇帝醒来相见,东宫其他人不许见皇帝。

到了太阳落山了,贾后命陈舞儿持药烧五香酒一瓶,火枣一盘,荔枝子一盘,至耳房对太子说:“圣上睡了好久,现在才刚醒,娘娘奏太子至此已经很久了,可以进去见他。惠帝听说太子上午就来了,把娘娘大骂了一顿,说太子连晚膳都没吃过,不如先吃些零食,再进去讲话。”太子害怕这是贾后的意思,不肯饮酒。舞儿说:“长者赐给少者食物,少者尚不敢拒绝,更何况是皇上呢?你如果不饮酒的话,这就是违抗皇上的命令,这就是逆天,天难道可以违逆吗?”太子听得此言,只得接过酒杯喝了,味道甚是醇厚、美味。

陈舞儿说:“太子惧怕此酒,此酒极醇,赏奴婢也饮一杯何如?”于是太子也赐舞儿饮酒一杯,然后放心连饮五杯,立马醉倒,沉沉而睡。贾后立马召集贾谧的好友潘岳(字安),让他作太子谋反的书信。潘岳拒绝说:“小臣焉敢冒犯太子?”贾后说:“你出入宫中,怎么敢冒犯娘娘?你是我的心腹之臣,所以我才将这么要紧的事情交付于你,你怎么敢违抗我?”潘岳害怕贾后发怒,于是书写说:“陛下宜自了,不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宜速了,不了吾当手了之。”又作太子与谢妃书云“共要刻期两发,以除患害,不可失误”之意,命会写字的宫人燃灯,扶起太子,握着他的手照抄一份。

这些话的意思是:“陛下应当自己了断,不自己了断,我就要进宫替您了断。皇后也应该尽快自己了断,如不自己了断,我当亲手来了断,同时与谢妃约定,到时皇宫内外一起举事,请不要迟疑犹豫,以遭致后患。”

第二天,太子酒醒,贾后令人将他送回东宫,于是贾后准备好司马遹的假书,等到帝回到宫里,假装大哭在跪在地上。惠帝大惊道:“皇后今天是怎么了?”贾后又掩面大哭,说“太子想要加害于我,被宫人陈舞儿拾得他袖中遗下的书稿二张在此。”惠帝见书大怒,立即走到试乾殿,召集满朝公卿大臣会议此事。

众位大臣皆到,向惠帝行拜说:“陛下无故宣召臣等入内殿,有何圣谕?”惠帝说:“太子打算谋害皇后,并且要废了朕自立为皇帝,诸位爱卿认为,自古以来难道还有这样的道理不成?如果没有,必须依法治罪,以正国法。”诸位大臣见贾后正在帘内听政,皆不敢对。

司空张华出班奏道:“此事未可信也。如果有的话,那这真是国家的大不幸了。况且太子向来贤明,最近虽然被宦官所迷惑,但是仁孝之心岂容更改?假如他想谋反的话,早就已经泄露了,大臣们也早就有所耳闻。现在都不能确定这封书信是否真是太子所写,就想给太子定重罪,臣恐天下之祸从此开始。况且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教育可以,怎么能滥用法律呢?”帝说:“难不成这封信是假的不成?”

光禄大夫裴頠又奏道:“是真是假,臣一时不敢判断,得到东宫和太子以前书写的书信比对一番,然后才能得出结论。”结果惠帝让人一查,还真是太子的笔迹。于是大臣们纷纷议论,很久都没有结论。贾后恐怕真相被大臣查明,说道:“太子虽怀不仁,毕竟是大晋子孙,应该予以宽厚,暂且贬为庶人,不得复居东宫监理国事。”众官依然争执不休。贾后于是揭开帘子对诸位大臣说:“太子是我们家的儿子,如果依法行事,他将被处死,能幸免已经很不错了。诸位大臣议论不休,是想将这件事拖到什么时候啊?”

众官没有立马退朝,贾后又让宦官董猛安慰道:“今天这件事大臣们再怎么讨论短时间也不会讨论出真相,此事还需来日查明。君臣各宜就膳,来日再议未迟。”众公卿只得退出。贾后使宦官孙虑暗宣帝旨,将太子并前亡妃所生三子司马叡、司马臧、司马尚,一同用车舆关押往金墉城安置,又秘密派董猛缢死才人谢玖。朝野的大臣和路上的百姓,谈论这件事没有不留下眼泪的。

太尉王衍见太子被废,于是上表请求皇帝让太子取消婚姻,免得太子妃被牵连,惠帝允许了他的请求。王衍的次女王惠风心存贞洁,认为太子现在处境艰难,自己不能抛弃他,于是拒绝了父亲的请求,立誓愿同太子一同待在金墉。王衍怒而责之,勒其改嫁。惠风道:“烈女不更二夫,一马一鞍,古之大礼。且民庶之家、村庄之女尚不易心,更何况是皇储宦嗣?”王衍再三逼迫惠风,惠风说:“死就死了,何必白费口舌呢?”王衍于是不再威胁惠风。

太子司马遹被废为庶人,没有敢为他申明正义的人。惟有关中西安人阎缵上书给惠帝希望能宽厚对待太子,惠帝览表,为之流涕,但害怕贾后,虽然认为他的建议是对的,却不能实行。于是没有人再为太子求情了。

祖逖对齐王司马冏说:“太子被囚,多数是贾后幕后操作,贾后不得人心,迟早会垮台,您不如与赵王联合,时机一到,一同声讨贾后,到时太子扶正,贾后被废,您为朝廷伸张大义、拨乱反正,功不可没,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等待着大人去争取啊。”司马冏说:“可是赵王速来勾结贾后,我如何和赵王联手共同扳倒贾后呢?”祖逖说:“赵王表面上和贾后来往很密切,实际上他早就对贾后恨之入骨。”司马冏问:“哦,此话怎讲?”

祖逖说:“赵王为人贪婪无度、野心勃勃,又手握重权,是除掉贾后的一大有力屏障,他之所以巴结贾后是为了谋求高官,先前多次要求尚书令等官职,却都被贾后拒绝,而且他素来看不惯贾后一个女人在朝中胡作非为、我行我素,自己却只能长期无动于衷。如今贾后嚣张到了极点,居然敢阴谋诬害太子使他被废囚禁于金墉城中,天下不敢言而敢怒者数不甚数,这正是贾后灭亡的前期,赵王手下能臣甚多,岂能不察?只是如此大功,怎能让赵王独享,主公亦需有所动作,以为将来谋取厚官,操纵朝政,使主公的威名远扬,并逐步积累民心,尊皇攘夷,成就霸业在此一举,主公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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