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魏老先生一睁眼大吼一声:“坏了,坏了!晚了!”
这一声大吼惊醒了坐在书案前浅睡的张佑安。张佑安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蠕动着干的起皮儿的嘴唇正要跟先生请安。这时魏老师从身后抓起一个小包袱,扔给了张佑安。
“拿着,咱们赶紧走,误了点了已经。”
张佑安结果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个羊皮的针囊,里面嵌着大大小小的针,其中毫针居多。
古代的针大致分为九种,其中有
镵针、圆针、鍉针、锋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称为伏羲九针。是伏羲所创的九种针灸用具。
而毫针是最常用,且人们了解最多的。九种针具用法用处各不相同,构成一个完整的针灸体系。在古代九为极数,上古时期针灸每次所用的针数不能超过九根。
当然这也是指的古代,随着时代的发展,医学也在不断发展。遵循传统,打破束缚的发展也在不断的进行,这种说法也仅限于古代了。
张佑安拿着针囊发愣,魏老先生边收拾边催他:“走了,快。”
说着魏老先生蹭一声就窜出去了,边跑还边扎腰上的束带。张佑安也赶紧卷起针囊,放入怀中,追了上去。
这时正逢下午酉时,大多数人都吃过饭了,午睡刚醒。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少数的摆摊的。
只见魏老先生在前面跑,张佑安在后面跟,魏老先生跑的飞快,像风一样自由。
张佑安口干舌燥的在后面追。跑了大概有个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上面写着彭府二字。
张佑安这会儿累的跟狗一样在那儿喘着粗气。魏老先生看他一眼随后说到:“唉,老了。跑不动了,先歇会儿。”
眼看着魏老先生大气不喘的端坐在那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张佑安见师父发话了,坐在了魏老先生坐的那个台阶的下一层台阶上。
喘着粗气砸嘛一下嘴,因为缺水,嘴里的唾液都是粘稠的,由于午饭吃得太干,又这么来回跑动出汗。张佑安现在嘴唇发干发白,嗓子发干。喘着大气也说不出话。
片刻,张佑安气顺了许多,不怎么喘了,汗也落下了,又简单擦了擦脸上的汗。魏老师带他敲门走进了这户人家。
走进这户人家,迎接他们的是这家的管家。
管家:“我们家小姐,二十六了没嫁人,闹了病了,说是肚子疼,已经两星期不解大手了,而且还手脚冰凉...。”
管家简单的说了说病人的情况,将大夫送进了内院,“我也就只能送到这里了,你们推门自己进去吧。”
管家退出了内院,顺便叫走了丫鬟。
张佑安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刚推开一扇门的一半,就听见屋内一个女子大骂“啊,疼死我了,啊啊啊。”
张佑安又把门关上了。
转头看看魏老先生,魏老先生没说话,推门进去了。
“我是贵府给请的郎中,这是我小徒弟。”魏老先生对站在床边的贴身丫鬟说到。
“哦,那我回避一下吧。”丫鬟正要走被魏老先生拦下了。
“没事,不用回避,你在这你们家小姐也放心。”魏老先生拉个板凳自己坐下,屁股坐在板凳上往前一挪,正挪到床边。
抓起彭小姐的一只手,开始切脉。彭家小姐这时躺在床上一直叫疼。
魏老先生扽过彭家小姐另一只手,又开始切脉。转头问张佑安:“四肢厥冷、大便不通...要你说,该怎么治啊。”
张佑安想也没想张嘴就来:“四肢厥冷四逆汤主之,再加温润泻下的药物...”
话刚说到一半,魏老先生打断了他的话:“你去摸摸她肚子。”
“不,不太好吧。”张佑安显得些许羞涩
“治病救人应超脱男女之别,别墨迹。”
张佑安请小姐的贴身丫鬟撩开被子,撩开衣裳。自己头转到一边,把手轻轻的搭了上去。那彭小姐的肚子鼓的老大,而且梆硬梆硬,具体里面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毕竟半个月没解大手了。
重按疼痛,应该是个实症,没有虚症。是邪气侵入脏腑,而正气不虚,正邪争执导致的剧烈疼痛。
“摸出什么不对劲了吗?”魏老先生问
“没有,就一个挺典型的实寒症,诶不对。”张佑安才发觉,手中一直在发热,那彭小姐的肚子是微微发烫的。
魏老先生看出了张佑安脸上的诧异。
“四肢厥冷,大便不通,脉沉,腹痛拒按(腹痛的时候越按越痛,反之称作喜按)。这换做谁都以为是实寒证,可我摸着病人的脉搏沉实有力,甚至有点神昏谵语,她肚子是烫的吧,这是个真热假寒证。”
所谓真热假寒,既是阳气内盛,格阴于外,阳气内闭,而不能达到四肢。所以四肢发凉,而腹部发热。反之则成为真寒假热。
“治病先求阴阳虚实,哪些症状取决定性因素,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懂。诊断主要看脉象,脉象是不会骗人的。”说完后魏老先生对着张佑安伸出手又说道:“针。”
“哦,这儿呢。”张佑安从怀中掏出针囊,递给魏老先生。魏老先生接过针囊,吩咐丫鬟取来烛台。自己拿着银针在烛火上晃了晃,扎了几个下合穴,并在病人的大椎穴上深刺,行了泻法。
魏老转身又让丫鬟取来了纸笔,写下了个方子,方子名叫大承气汤,出自《伤寒论》,治疗阳明腹实症。
待魏老写好方子,跟丫鬟吩咐指着药方子说:“拿着它药房抓药,取三幅,一天一幅,分两次。第一次喝的时候,你们家小姐喝完药后一炷香内屋子不能有人,而且把什么贵重物品都提前移到屋外,切记。”
出了门又叫过管家来吩咐了一遍。
走出了这户人家,张佑安心里纳闷便问魏老先生:“先生,为什么喝完药后屋里不能留人。”
魏老先生憋着笑回答道:“喝完后...满屋子屎...。”说到这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您咋不跟人说啊,提前去茅房也行啊。”
“没用,她憋成那样,坐都坐不起来。”
“行吧。”
离开了彭府,张佑安又跟着魏老先生来到了一个普通人家门前,敲门进入后,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小伙子,家里有两个小孩,躲在他身后。
那男的不会说话,只是呜呜呀呀的嘟囔,手里不停地比划着,他家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连忙解释道:“前两天父亲外出,说是在后山撞见鬼了,受到了惊吓。自从那时候就说不出话了。”
那个男的点了点头,表示孩子说的对,就是这个情况。
魏老先生大致了解了,跟着那男的进了屋。伸手切脉。
片刻后魏老先生对那男的说道:“需要针灸,不过会很疼。疼是正常现象,疼就说明病还有治。如果一针扎下去你没痛感,那就没治了。”
紧接着魏老先生对他讲:“先平躺在床上解开裤腰带,脱掉鞋袜。”
那男的不停点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表示认同,随后根据魏老先生的要求躺在了床榻上。
脱了鞋子。魏老先生随后掏出了银针,挑了根最粗的毫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待针冷却,银针刺穴,扎进足心的涌泉穴,大幅度捻转。
开始捻转的一瞬间就听见一声叫喊:“啊!疼死我了!!!”
原来正是那本来受了惊吓突然哑巴了的病人,说话了。不仅说话了,还喊的声音倍儿大,把魏老先生也吓一跳,旁边愣神的张佑安更是一激灵。
看到病人病好了,魏老先生收回银针,把针囊递给张佑安,又跟病人嘱咐了几句,只收了一点点钱就走了。
魏老转过身来对张佑安说到:“这个人受过度惊吓,恐伤肾。涌泉穴是井穴,也就是第一个穴位。这些你不懂就以后再讲。先提一提好让你有个印象。”
张佑安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了魏老一句:“好,师父我记下了。”
之后张佑安又随着魏老先生走了几家,看了几个病人,又跟着学习了学习。眼看天不早了,魏老先生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临走前特别吩咐张佑安:“前朝的药王孙思邈,写的那本《千金方》,买来看看。”
张佑安告别了魏老后,自己便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中,晚饭早已做好,全家人就等着他回来吃呢。
张佑安祖上也算大户人家,吃饭有讲究,人不齐不动筷,少谁也不成。除非是提前说好了不在家吃了,要不然就得一直等。
回到了家,他老爹病还没好利索,依然是铁青着脸。主食是蒸的米饭,菜很简单的炒了两盘,其中一盘是烧茄子。
先拿大火把茄子炸的微焦,然后转小火,茄子炸脆,捞出控油。再在锅上滴上少许油。蒜末一炝锅,放入茄子翻炒加点老抽再加点盐和干辣椒,再放入大块的西红柿,炒至西红柿皮儿微翘。
这样炒出来茄子和西红柿都是脆的。张佑安特别爱吃,正吃的起劲儿时,他娘问了问他今天都干嘛了。
“今儿上午就是跟着先生读书,下午跟着先生走了走,看了看病人...有一个病人诶,肚子梆硬,满肚子都是屎...”
“行了!吃饭呢。”他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来就没胃口,扒拉两口饭回屋睡觉去了。
张佑安转过头来又对张佑宁说到:“她半个月没解大手,肚子大的跟皮球...”
张佑宁转过头去干呕了一声,嫌弃的看着自己哥哥。
张佑安笑了笑接着吃。吃完饭后,喝了两口水,就开始翻他那本快翻烂了的内经。没看多久,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