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他到底犯了何错,你要这般鞭打她?”
“何错?同为人子,不思上进,不如他哥的一半,这就是他之过,他之错。”沈若云满脸是怒,黑眸之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聂子君看了她一眼,口瞪口呆,久久无语。
沈若云斜睨了她一眼,美丽的唇角噙上嘲讽笑意,“他又不是你亲生儿子,你瞎操个什么心?”
“他虽不是我所出,却是相公的儿子,与我的亲生子无异。”聂子君湿润的眼眶中,泄露了一种执著。
沈若云跨出一步,将她推倒在地,“你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皮鞭一道道地往他身上抽打,他开始任命地认自己的娘亲发泄着她的沉郁,也许有一天,他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娘亲也就停止了她的发泄。
忽觉得一个软绵的东西往他后背上扑了上去,抬眼时,只见大娘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转动着身子,左右躲闪着皮鞭。
鞭打的声音依旧,他的身子上却不再痛苦难当,只因有人为他挡下了鞭打,这一瞬间,他蒙了,眼里的倨傲与愤然不再,渐渐兴起了雾起。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需要你救我,我不想欠你的。”
“你是相公的儿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尽管是颤声,还是一惯的温柔,没有半点的牵强。
娘亲打累了,终是放过她们。大娘摇曳着单薄的身子,穿着那件浑身是鞭迹的紫色云袖裙,在他面前踉跄地,渐行渐远......
直至后来,大娘死了,他也未曾报答过她。更未曾说过句:谢谢!
伴随着大娘的离逝,沈若云更是疯狂而惨烈地虐待他,只因他不如大哥那般有出息。
在他的意识里,像大娘那般贤惠的女人,已经绝种了。
天下的女人没有几个好女人,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心如蛇蝎,他的娘亲沈若云,就是最好的例子。天下的女人都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他偶而会因为维护正义而对女人伸出援手,但是他从未觉得有哪个女人值得相信。
而今,他却在悬王妃身上看到大娘的影子。悬王妃她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丫环,甘愿受着鞭打之刑,舍命相护。
这几日只要一闭眼,简单单和大娘的面容都会在脑海里交织着浮现,只要一想到,简单单可能在后山脚下挨饿,受着鞭打,他就寝食不安,真得要袖手旁观吗?
夜已深沉,深邃的夜空没有星儿的点缀,只有那皎洁的月儿孤寂的挂在半空。迈着冷清的步伐,他终是进了王府后山脚,院子的灯亮着,她步履艰难地推动着石磨,不时地举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娇小的影子倒映在纸窗外......
“磨好了没啊!还想不想吃啊?”不远处传来看守丫环的吆喝声。
他侧影一闪,灵活地躲在院中的杉树后,看着两个丫环举着皮鞭,一步步地靠进磨坊。
“还在磨呢?”她疲惫地应了声。
“那丫头的衣裳还没有洗完,你先去洗衣裳,回头再来磨。”她们说着,把她带离了磨坊。
跟着她们到了山脚下的小溪涧边,溪旁堆积如小山般的衣服,让他看傻眼了。这不是王府内的侍卫服吗。不是一直由十名丫头专门负责清洗的吗,也落在她们身上?
单单和张淡背后一条条鞭迹在月光下触目惊心,单单颤巍巍地朝张淡身旁坐下,吃力地弯腰,忍着后背上的刺痛,用力搓洗着一件件侍卫服。
她麻木不仁地搓洗着,身旁的张淡,早已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珍珠般顺着脸颊滴下,“王妃,张淡没用,没能帮到你......”
“这事怪不得你。”强扯起一抹笑容,接着洗起来。
“没有洗完就没有吃的,若敢逃跑,我打断你们的腿。”那丫环挥动着皮鞭对着空气猛地挥出一鞭,给她们示警。
单单颤动着双唇,冷哼了句,“我们这个样子,能跑得动吗?”
“识相就好。”她们往哪儿跑,都跑不过她的眼,上次张淡逃跑未遂,差点被打断腿,也算是给她们一个教训,谅她们也不敢有下次,丫环满意地挑了挑秀眉,缓缓地退到前面的帐子里去。
看守她们的丫环,暂时退去,没有太大的压迫感,她们不再拘谨,便聊了起来,“王妃,你还好不?”
“还好。”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王妃,我好饿啊。我们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该死的花蝶儿,她是不是想饿死我们?”苍白的脸上,尽是愤怒、不甘又夹杂着无奈。
闻言,单单停下手中的活,把双手往身上擦了又擦,见双手干透后,便往袖中取出一个白面馒头。她把馒头递了上去,“吃吧......”
“这是?”盯着白面馒头,一脸的惊诧。
“上午我趁她们不注意就偷跑到帐子里去,偷了两个白面馒头,可惜硬了点,还被咬了一口,估计有一两天了吧。你将就吃吧。”见张淡不敢接过去,就把馒头往她身上塞。
“王妃,你真神勇!”张淡欢喜的称赞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你吃了吗?”
“我不吃,能有力气和你说话?”
“那我吃了。”张淡不再客气,接过馒头就啃咬了起来。
单单抿了抿嘴,目光从张淡手中的馒头上移开。
“好硬啊!”牙齿快被咬掉了,张淡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那你慢点吃吧。我去取点水喝。”她按着溪边的石块,撑着身子,勉强移步到一旁,寻了处未被污染的溪流,用手掌舀起水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