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如常。该死的平静,让他不悦,忿然举起茶蛊一饮而尽。
“回府。”冷冷地吐出两个不带温度的字眼,他率先举步离席。
“王爷,妾身还没有看够呢?你看那个花灯,那个蜈蚣灯......”他顾自往前走,花蝶儿只能讪讪地在他身后跟上。
单单顾自低头,下了城楼,跟着进了马车。车里,还是花蝶儿叽叽喳喳地纠缠着凌楚默,单单则挑轿帘,窥视着车窗外的夜色,平静地就好像她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丙。
马车在秦王府外停下,凌楚默率先跳下马车,扶着花蝶儿下了车。单单则被丢在后面,机灵的张淡下了马车,便过来扶单单下车。
凌楚默和花蝶儿早走远了,张淡不免抱怨了起来,“王爷真是的,走那么快干嘛啊!”
单单散漫地笑着,“没事,我们也走吧。”
张淡叹了口气,“今年的花灯好看,不过还是不如我们家乡的好。”
“你家乡的花灯更好看吗?”
“不是的,我们家乡的观音节是观舞。”
“观舞?”
“就是看女子跳舞,奴婢很喜欢看女子跳舞,可惜了今年的灯节,不能归家。奴婢已有五年未曾观舞。”一向清脆甜美的语调中,泛起浓浓的乡愁。
“不管什么舞你都喜欢?”
“嗯嗯。我少时看过姐姐跳舞,不过后来她死了,饿死了。”眼眶中盈盈有泪。
同样背井离乡,同样曾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饥饿日子,单单感同身受,不免动容,见此时已步入花园中,园子宽大,场地不错,用来跳舞很适合,便率先提议了起来,“舞,我略知一二,就让我献丑为你跳上一舞可好?”
“王妃你会跳舞?”张淡眸中涌动着惊奇。
“嗯。略懂皮毛。”语毕,她轻挥长袖,翩翩起舞,舞姿轻盈,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足尖轻点,宽袖朝天飞扬而出,天边似是划过一道亮丽的风影线。月白裙袂,随风飘扬。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时而轻快、愈疾的舞步,时而柔婉娴雅的步履,灵动妙曼,似是水中初绽的白莲花、似是寒冬里绽开的初雪,夺目耀眼,与清冷的月色融为一体。
月光下,一抹倩影如梦如幻,宛如竟得霜月精华的月宫仙子,让人不敢逼视,直叫张淡耸神,看呆了,痴了。
直到简单单舞毕,她这才回过神来,鼓掌大声叫好:“好,王妃好舞技。”
清冷的夜里,大大咧咧的张淡如此高喝,倒让单单不好意思起来。她举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便和张淡相视一笑,携同她朝着东苑走回去。
不远处,王府的楼道上,修长的身影倚在柱前,愣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出神,灵动的星眸里竟流露出了一丝不自知的温婉,淡妆素裹,清雅绝伦的她,竟能媲美清华月色。
惊鸿舞姿,让他惊艳、震慑,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心底的那份柔软,曾经有无数个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而能让他折服的只有丑韵,那个长相丑陋的女子。如今,月光下起舞的简单单,她的舞姿,竟然和丑韵不差一毫。
丑韵、简单单这两女子都在这一瞬间让他恍惚起来,他陷入了沉思,又觉得烦躁的无处可寻,未加思索地举步朝东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