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的大班读得可不算如意，她遇见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数学。
本来3+5=8对于一般小朋友来说，是一个很好问答的问题，然而李红，总是需要想那么一阵子才回答得出来。日积月累，渐渐地，李登名发现了李红错误连篇的数学作业本。
家里的不安宁，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李红你过来看，昨天的数学作业又错了这么多。”李登名一把拉过李红，拽到身边“你坐下，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是认真做的。”
一阵长久的寂静，大概李登名在平复暴躁的心情，不至于想一来就暴打李红一顿。
“好吧，那这些错了的，你搞懂没有？”李登名舒了一口气，保持平静地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懂了又怕爸爸喊我再讲一遍，回答没懂，又怕挨打。怎么办怎么办。”李红心里焦急得想着，小只小手拽着衣服边，紧张地揉搓着。
又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好吧，那我给你从第一道错了的题开始讲。”李登名像是看出了李红的心里的想法。
“呼，逃过一劫。”李红松了口气，开始听爸爸给她讲题。
“这道题，你就顺着看，把每一个计算结果，写在草稿纸上，直到得到最后的结果，才写上去。来看嘛，7+3是不是等于10？我们把10写草稿本上。现在就用10去减5，那是不是就等于5了？我们就把最后的结果5，写在作业本上。就是这么简单。”冷静下来的李登名用极大的耐心与爱心，给李红讲着这道运算题。
“听懂没有？”
“听懂了。”李红轻松地回答。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李登名的声音，平静里带着威严。
幸好有了之前惨痛的经历，李红格外注意在爸爸讲题的时候，把他说的话背下来，免得复述不出来。“7+3等于10，然后再用10减5就等于5了。”
“很好，那你现在重新做一下下面这个，之前做错的题。”李登名对自己的教学结果很满意，说完话，顺势把之前前倾的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唔……这个又怎么做呢，爸爸刚才那个是怎么讲的？噢，先加了，得结果再减。可是这里没有加，全是减，这个怎么办？这个跟爸爸讲的不一样啊。怎么办？”李红蹙着眉，抓着笔，时间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本来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的李登名，蹭地一下，坐直了身，终于再一次忍不住要生气了。“不会吗？安？才教了就不会吗？”李登名边说边用食指戳李红的小脑袋。
李红被第一次突如其来的推力，险些推到了地上。然后两只小手抓紧了课桌，以免第二次被戳到地上。
“你再想下呢，我才教了的。”李登名暴躁地咆哮起来。
“唔……爸爸刚才教的什么？唔……爸爸好可怕，会不会打我？唔……怎么做嘛这道题。课桌离门的距离好远，平时这个距离都很近的，三步就走出去了，现在为什么看起来距离那么远。”李红依然手抓紧着课桌，吓得不知所措。
“好！我再给你讲一次，你给我认认真真听。”无可奈何的李登名，终于向李红妥协。
“这里你看，我们还是顺着看，把中间得出来的答案写在草稿纸上。8-3是不是等于5？写上5。再用5-1，最后就等于4。所以最后结果是4，明白了吗？”努力压制自己情绪的李登名，还是耐着性子，把第二道题讲了一遍。
“嗯……”不像第一次那样自信了，李红胆小地发出了一点声音，表示听懂了。
“那好，你自己做下一道。”李登名前倾着身躯，就守着李红。
“这个，又怎么做？爸爸刚才讲的也不是这种，这种又怎么做呢？唔……好害怕啊，他会不会又戳我脑袋，会不会打我。可不可以不要爸爸教我啊，我想出去，不想坐在这个小板凳上。唔，怎么做呀，好害怕啊……”李红抓着笔一动不动，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不是该放下笔，去抓紧课桌。
时间再一次，一分钟、两分钟地过去了。
李登名终于忍无可忍。
“你是不是还是做不起？！想一下我刚才怎么给你讲的，你再不做出来，我就去找棍子了。要是等我回来，你还是没做出来，我就打你。”李登名噌地起身，转身一步跨出房门。
“爸爸要去找棍子了，这道题怎么做呢？爸爸刚才怎么讲的？他一会儿回来，我要是还是没做出来就要挨打了。怎么做呢？我要挨打了，爸爸去找棍子了，他多久会回来。怎么做呢怎么做呢？我要挨打了。爸爸去找棍子了。”李红攥紧了笔，脑袋里高速运转着，从开始对题的注意，转移到了自己会挨打上。
仿佛知道逃不过这一次的挨打了，李红于是不再对题纠结，恐惧着，等待着爸爸回来打自己。
李登名回来了，确实带了一根棍子回来。看着仍然没有动笔的李红，暴怒道：“手拿出来，左手！”
啪，啪，啪。
“哇……”被打痛的李红一下哇地哭出了声。
啪！李登名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了李红脸上。比刚才打手的声音更响亮、干脆。
“你还有脸哭，这么简单的题，都教了你两次了，还是做不起，你还有脸哭。”说着，再反手一个耳光。
李红稚嫩的小脸，挨了两个巴掌之后，瞬时红肿了起来，可是这也没有阻拦李登名继续对李红生气。
“来看着！来看你又没有做出来的这道题！9-1等于多少，你说！”李登名几乎是吼着说出的所有话。
“9-1等于多少呢？等于多少呢？脸好痛，爸爸会不会还打我，等于多少呢？怎么想不起了，等于多少呢……”本来，平时在数学上就反应慢的李红，现在被恐惧挟持得，更不知道答案了。
啪。又是一记耳光。
“连9-1都不知道等于多少，你读的是个什么书噢，这么简单都不知道，你到底平时在认真上课吗！”李登名的咆哮引来了孩子的妈妈和奶奶。
两人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心疼孩子被打肿的脸，不想孩子挨打；另一方面，李登名的暴躁脾气，旁人不敢劝，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确实想不出答案的李红，连大声哭都不敢，怕哭得太随性再挨一巴掌。
“要打也打手嘛，哪儿有打脸的道理啊。”妈妈徐红梅心疼不已地说道。
“9-1等于8！你再看，那8-5等于多少？等于多少！”李登名丝毫不减的暴怒。
可怜的李红还是答不出来。
啪。又一记耳光。再一记，再一记。
也不知道是李登名确实太生气了，还是因为旁边站了人，有人看自己的表演了。李登名越打越起劲，连着扇了李红三个耳光。每一下都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徐红梅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健步走过去，一把把李红从小凳子上、李登名能打到的范围，拉了出来，拉到了自己身后。
“教育孩子也要有个度嘛，你这样打她，越打她越怕，脑袋怎么还想得出来？”徐红梅努力缓解现场一触即发的气氛。
“那意思是我打她，她才想不出来的吗？这么简单的题，我没打她的时候，也不见她做出来呀。”李登名真的暴怒到了极点，想把徐红梅身后的李红扯出来继续打她。
“好了，登名，孩子笨就笨点嘛，不要这样打得惊叫唤的，邻居听到像怎么一回事嘛。”孩子的奶奶，苦巴巴地劝说。
可能是孩子都听母亲的话吧，李登名终于冷静了一点了，不再那么像要提刀杀人的模样了。
李登名不说一句话，转身出了屋，离开了这个令他生气的环境。
第二天，李红去上学，肿得两倍头大的李红，不消说任何话，就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挨了打。
所有小朋友都知道了，李红因为做不起数学题，被打成了包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