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暑假,结束在一件有味道的故事上。
大院的外面是一条横向的公路,公路两侧是参天的、笔直的大榕树,榕树下面有一条污水沟。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污水沟,因为里面根本没有水。
这条污水沟往下凹进去有一米的深度,早些年里,居民的生活污水,厨余垃圾,都排这条沟里。沟里的垃圾无人清理,在雨水的搅拌下,水沟变成了淤泥沟,还是黑色的、散发恶臭的淤泥沟。
小卖部兼茶馆就开在这条淤泥沟旁,大人们伴着这股阵阵的恶臭打麻将,小孩们上学放学与这淤泥沟作伴,但谁,都没有想跟它更亲密接触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
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热的傍晚,小伙伴们在晚饭后,又照例聚集在了小卖部。摇着蒲扇像个小大人似的,在茶馆里转悠着。
快开学了,在疯玩了一个暑假之后,心里的躁动与调皮都释放得差不多了,今晚大家伙儿都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竹藤椅上,享受这开学前的宁静。
一群孩子正投入其中呢,“边上玩去,你们把位置坐了,我们打牌的坐哪里!”被拥挤的茶馆里,找不到座儿的叔叔,赶了出来。
“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只有玩啦,我们今晚玩什么?”
“玩瞎子摸鱼吧,输了的蒙上眼睛,抓其他人,摸到谁就算谁输。”
孩子们就在茶馆外的大马路上玩着,除了白天,工厂的车进出以外,这条路来往的车特别少,更别说晚上了。
瞎子摸鱼这个游戏,如果放在大一点的孩子身上玩,可能就玩不下去,因为大家都躲着“瞎子”,唯恐自己被抓住。
可是在这群,活泼又捣蛋的“小鱼”里,却不是个问题。“鱼”的乐趣,就是逗“瞎子”玩。边逗边说“抓不着我,抓不着我。”
蒙着眼睛的“瞎子”就靠预判和一通胡乱乱抓取胜。
玩着玩着,偏离了马路中心,靠臭水沟越来越近。一群小鱼看着一只鱼在挑逗了瞎子之后,一个箭步,一步跨过了臭水沟。瞎子离臭水沟越来越近,在游戏中的小鱼,忘记了提醒她危险,因为发出声音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小鱼们提着气,不敢出声。瞎子一阵乱摸之后,踩滑掉进了臭水沟。
这时小朋友们才想起来,在游戏之外,人掉进去了。
“人掉进去啦,人掉进去啦。”
沟里的淤泥巨臭,小朋友们都站在岸边,没敢去拉掉进去的女孩。小女孩自己抓着岸边的杂草,爬了起来。茶馆的大人们,听见声响也过来了。
爬上岸来的小女孩,全身上下整个人被黑淤泥裹了个遍,只露出双眼睛在转。这样的情况,孩子的妈妈都把她认出来了。
不过也不愿意去牵她,因为实在是太臭了。于是,找了一根竹竿,两人牵着竹竿的两头,到了消防水泵那儿,妈妈远远地用水管,冲洗着女孩。
这件事,一直被大院的小朋友,笑了好多年。从这以后,这个女孩每每闻道臭味,都会条件反射地干呕,所以我们叫她,干呕小姐。
这个暑假,就像一场历险记,是往后每一个勇敢的我们的开始。
终于,九月了,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