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需要放进保温箱?”
“是的,孩子体温过低,需要放进保温箱一周。”
这是李登名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不同于五分钟前,听护士说是个男孩时脸两边的腮提起来像固定了一样,把嘴扯成了月牙形的喜悦。
现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眉头皱出的“三”。仿佛“体温过低”或是“保温箱”这个词让人听不懂一样。
堆在孩子父亲身后的爷爷奶奶,张嘴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问什么。只能杵在那里,用拧巴的表情,表达他们的手足无措。
孩子的外婆靠近孩子她妈的床边像个背景一样无言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这个年轻的母亲第一次生孩子,在经历了手术室的12个小时鬼门关后,现在对周边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意识,那些嘈杂的话语仿佛天外来声,没有一句听进了脑袋里。
这个刚出生的男婴被护士放进了保温箱,尽管爷爷李义正不同意,因为保温箱一天240元的收费,对这个每月收入一百多元的家庭太沉重了。
但是医生的话就像圣旨,李登名是完全不敢有“不”这个想法的,严格执行就行了。
放进保温箱后的孩子,温度确实比刚出生时稳定了。只有喂奶时抱出来一下,其他时候都非常严谨地把孩子放在保温箱里一点也不去碰他,孩子越来越没有什么吵闹的动静。
爷爷奶奶回土房子去照料果树去了,一天来看一次孩子。外婆一直寸步不离地照料着她的女儿,仍还非常虚弱的产妇。
在放进保温箱后的第三天早上,李登名抱孩子出来喂奶时,突然发现,孩子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原来是一直放在烤箱里,孩子活活被烤死了,可是医生说的放一周啊,为什么才两天就被烤死了。
犹如徐红梅发现自己怀孕了时一样突然,这个都还没好好抱过他的男婴突然又死去了。对于这个年轻的母亲,一切都还没准备好,突然的发生,又突然的失去,只有现在不适的身体在提醒着她这场生命中的路过。
那个年轻的父亲,对于自己太过听信医生护士的话没有一点自己的常识导致孩子逝世懊悔不已。
就像什么都从没发生过一样,每个人都出于自己的原因,想掩埋了这件事。
徐红梅和李登名的爱情,说不上最好,也说不上最坏,反正是两个人自己选择的结果。当时都到了适婚年龄的两个人,也就是徐红梅刚成年的时候。村上有人给徐红梅介绍了李登名这个对象,中间人也没多说什么,就简简单单一句“他很勤快”,就是全部。
约定见面的那天,天气并没有帮什么忙,开始是阴天,压得天空低沉沉的,而后下起了雨。
通过中间人,两人约好了上午十点在镇上的公车站见面,打算班车去县里玩。徐红梅也没有太早到,也就早到了半个小时。
对于爱情有向往的她,第一次被介绍对象,也同样期待着自己能有甜蜜的爱情。然而从九点半等到十点,眼睁着看着班车出发,然而那个很勤快的李登名也还没到。第一次的不悦留在了徐红梅心里。
十点二十的时候李登名终于到了,那时,雨也下了好一阵子了。徐红梅的热切的心也被淋得冷却了下来,脑袋里正放着空,看到街对面跑过来一个被雨淋得狼狈的,干瘦的男生。他跑到徐红梅面前,说了几句抱歉迟到了,也没有多做其他的解释。
“让我等了这么久,哪怕编个理由骗我也要解释一下呀!”徐红梅心里尽管这样生着气想着,但是也没有问出口任何话。两人相互搪塞了一下。
“这个天气,班车也错过了,也没有心情再谈什么恋爱”,这样想着,徐红梅就借口没有班车了,自己回到了家。那个迟到的李登名在后面呆愣着想什么,她也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原来相亲,就是这么回事”徐红梅到家后失望地想着。换下了让人拘谨的专为相亲买的新衣服,穿上干活的舒适布衣后,徐红梅也很快忘了这次的相亲。
都18岁了的徐红梅,并不安于就在田里帮母亲种地,还是想走出这个村,去县里,某一个生计。
没什么手艺的她,经人介绍,在一个家具城里的小门面上帮老板守铺面,卖家具。
为人和善的徐红梅,做人诚信,也会说话,工作上手地很快。每个月领的三百多元的工资,都还能寄回去补贴家用。母亲王淑其在家里种地,大姐徐萍和二哥徐伟都和母亲一起务农和照顾母亲。
回镇上的车费不贵,来回一趟只要十多元,但是徐红梅都舍不得这个钱。从没离开过家的徐红梅一连两个月没回过家,那个思念和独自在外的委屈孤独每当下班回到家都能将她吞没。十八岁的徐红梅只想有个人能够说说话,除了卖家具时的营销话术以外的话。
又是一个普通的上班的早晨,那天阳光很好,在铺面闲来无事的徐红梅,碰到了正在搬货的李登名。
两人相遇了。
同在异乡的相同处境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然后,开始了“第一次“的约会。聊了一个多月之后,便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