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一团
王化贞兴奋的打开书案上的礼盒,只见里边只有几封书信和清单,稳定心神,拿起观看。
少顷,王化贞两眼发直,面色惨白,冷汗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全完了。”
礼盒内存放的是几年以前,他巴结魏忠贤的信件和自家开设商铺的收入清单,虽然不是特别准确,但是粗略一看,还是相差不多,目前来看,这些证据全部落到了锦衣卫曹化淳的手里。可以想见,这样的证据一旦落到皇上手里,自己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凤儿一直在身边没走,看到这样的神态,轻声说道:“老爷,事情不妙的话,晚上您是不是找找督察院御史王永光王大人,他可是首辅施大人的学生啊。”
王化贞从惊恐中慢慢的平静下来,微微的点点头,“嗯,此言不错。”
首辅大人他巴结不上,但是他这个学生可是和自己相交不错,去他那儿探听一下风声,请他出面和首辅大人施鳯来说一下,也许此事尚可原宥。
拿定主意,他一把搂住站在身边的凤儿,满脸欣喜,“想不到你琴棋书画精通,现在还能为老爷出谋划策,老爷我有福了。”说着,一只手顺着衣角伸了进去……
戊时(晚上七点),一乘小轿来到了王永光府上,王府家丁看到有人前来,急忙上前迎接。
王化贞常来王府走动,自然是熟客,不用家丁带路,进院后绕过小花园就来到了书房前。
推开房门,他正要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书房内一干人等都汇聚于此,礼部的,户部的,兵部的,刑部的等等好像有二十多位,有些是他认识的,有些是更熟悉的,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于此,他有点发懵。
屋内的朝臣看到又进来一个,他们没有一个上来搭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坐吧。”身为家主,王永光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不过这声音显得多少有点有气无力。
王化贞反应过来,急忙进屋关上房门,找个椅子坐了下来。随即有起身,拱了拱手,“各位同僚……”正待和大家打个招呼,“王大人,你此番前来,是不是也为了这个?”户部主事韩山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寒暄。
“韩大人,你也受到了这个,也是锦衣卫送的?”王化贞一脸惊诧,不过他也明白了屋内如此沉闷的原因。
这可如何是好?
“王御史,督察员身负弹劾百官之责,锦衣卫明目张胆,欺压朝臣,导致群情舆舆,焉能不仗义执言,禀明天子,弹劾曹化淳,把水搅浑,或许吾等能侥幸过关。”
长久的沉默后,户部主事韩山坐不住了,起身献策说。
不等其他人表态,王化贞急忙起身反驳说:“万万不可,曹化淳如此行事,自是握有我们的证据,如果贸然弹劾,那一旦撕破脸面,他把证据都上呈皇上,吾等又何以应对?”
“王大人言之有理,这个时候绝对不宜和曹化淳撕破脸皮,惹祸上身。”有官员附和着说。
“那难道任凭曹化淳如此下去?让他得逞了,以后随时都可以说我们贪污受贿,何时为头?”一名刑部的官员想的比较长远,撇着嘴反驳道。
这样的说法也赢得了一部分人的赞同。
这也不妥,那也不行,如何是好,一干人等又陷入了沉寂。
“要不这样,我们索性把曹化淳……”兵部的一位官员估计是位狠人,眉头皱着,牙根咬着,用手做出下切的姿势。
正在喝茶的王永光没忍住,“噗”的一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疯了。”他咳嗽了几下,这个时候,还敢动手杀人,把他杀了,证据就消失了么?”
看到这些人说的越来越出格,王永光沉吟半晌,接着说:“诸位同僚,不要自乱阵脚,恩师的意见是,大家联合起来,都使点银子和曹公公谈谈,不管怎么说,法不责众么,对否?”
这样的办法才是可行之策,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出言附和。
王永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其实,让他们乱成一团的曹化淳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角。
………………
紫禁城,养心殿,三希堂,亥时三刻。
斜靠在椅子上的朱由检双目微合,听着曹化淳的禀报:“圣上,锦衣卫准备的礼盒都已送到,今天下午和晚上分别有齐党,浙党,楚党,东林党纷纷相聚,奴婢已安排锦衣卫密探正在继续严查中,这是他们在各府汇聚的人员名单,请圣上御览,另外,聚集事情好像牵连到了首辅施大人......”他小心翼翼的说完,把写满人名的一沓纸放在书案上。
朱由检眼角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接着问,“其他情况呢?”
“回圣上,六部九卿,各个科道大臣家中,通过收买安置胁迫朝臣奴仆等办法招收了男女密探,悉数到位。”曹化淳低声说道:“另外派往大明各州,府,县的密探人数太多,需要另行招募,请圣上宽容时日。”
朱由检点点头,“嗯,可以,密探勘查当地情态,尤以东北,西北为重,做好禀报,不可有误。”说完这些,朱由检忽然换了一种严厉的口吻说:“清查魏氏余孽,你身负重责,行贿送礼之人恐为数不少吧?”
曹化淳闻听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绝不敢有点滴贿赂,如有违反,老奴无须圣上下旨,老奴自当以死谢罪。”
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化淳,轻声说:“曹公公,悉心替朕办事,朕都记在心里了。这礼你还得收,做好记录,妥善保存,上报于朕。”说完,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曹化淳一愣,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老奴明白。”
“好,明白就好,平身吧,坐下说。”朱由检微微一笑,看着曹化淳坐好,继续说道:“朕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朝中财政匮乏,国库空虚,内帑不足,已成朕之心病啊,魏氏余孽家财需悉数收缴,以供用度,万不可大意。”
“老奴明白,老奴一定悉心办理。”曹化淳一脸的严肃回答着。
朱由检话锋一转,“嗯,朕问你,魏忠贤现在情形如何?”
………………
现在最难熬的就是魏忠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