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朦朦胧胧里,好像回到了山里,雾雨蒙蒙,师傅带着自己上山采药,有熊瞎子和毛驴一样背着自己,一路上过往的山豹叼来鹿角,金尾巴的猴子送来灵芝,偶然还能看到一些白鹤,黑羽白翎,俊秀的如画中的凤鸾一般……
“轰——”
猛地雷克萨斯一顿,下一刻里,徐容的脑袋狠狠撞在了车壁上。
明雅君揉着发疼的额头,看着车窗外,车窗外,雨已经从小雨变成了大雨,天色也昏暗如夜晚。
“啊!我去!”
侧睡在徐容对面的崔扳指揉着被磕的发肿的脑壳,不住道,“搞什么鬼呢,怎么突然停车了?”
徐容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要不你去前面问问,是不是出事儿了?”
“不用去前面,这里就能问!”
崔扳指拿起了房车内置电话,“八嘎!满家所里挖!”
对面很快传来了声音,“狗咪那啥咿,两位先生,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个和尚,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崔扳指没好气道,“一个和尚,能拦住了你们的去路?你们开的是车唉,车能让人拦住吗?直接开过去,他不就让开了吗?不是我说,你们村雨家也算有些势力的了,搬起事来怎么这么拖拖拉拉。”
前面司机道,“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可是,他只是一巴掌就把我们的卡车顶住了,这简直不可思议,您可以下车去看一看。”
崔扳指回头冲着徐容道,“听到了没有,一个和尚,一只手,把卡车拦了下来,他们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唉,老徐,老徐你人呢?”
崔扳指发现面前空荡荡的,房车的车门此刻打开,看模样,徐容是已经下车了。
崔扳指急忙的从雷克萨斯的后座暗格里拿出来了一把伞,急匆匆的下了车。
城郊的道路,泥泞不少,崔扳指踩着马路上的些许泥水,看到大雨之中,在拉着棺椁的卡车前面,一个撑着黑伞休闲服的青年男子正和一个破烂袈裟的消瘦和尚对视,大雨飘洒在二人之侧,隐隐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空气波浪涟漪,崔扳指急忙走了上前去。
走近了,只听到徐容笑道,“大师,为何拦我们的去路?”
那和尚双手合十,低着头念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在拦车。”
徐容道,“大师要往何处?”
和尚道,“真言佛宗庙。”
崔扳指走了近去,“真言佛宗吗?那距离东京可不近,你是想搭顺风车吗?”
和尚看向了崔扳指,笑道,“是的。”
崔扳指看着那和尚,只觉得和尚又黑又瘦,一对干瘪的手就好像猴子一样,皮肤也是皱皱巴巴,外带身上的行李卷,看得出这是一位东京很常见的苦行僧。
崔扳指热情的道,“既然大师是要乘顺风车,那好说,来人,把卡车门打开,让大师上去。”
崔扳指刚说出话来,和尚道,“施主,这辆卡车晦气太盛,贫僧不坐。贫僧要坐后面那一台车。”
徐容道,“大师,后面的车已经坐满了,没有位置了,您就劳烦坐一下这卡车吧。”
“施主此言差矣。”和尚道,“你看,后面车的轮胎气势饱满,悬梁杠高翘,明显是没有多少人,怎么会是坐满了呢?”
徐容还想说话,那和尚又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讲一个业报因果,我是不会白坐你们车的,待到上了车,我会给二位一些报酬。”
话说到这里,徐容也不方便说什么了。
虽然道士遇到和尚是一件非常倒霉,可以说霉运透顶的事情,但是现在和尚死缠烂打非要上车,徐容只能抬手,“请。”
“谢谢!”黑瘦和尚踩着泥水朝着雷克萨斯房车走去。
崔扳指看着黑瘦和尚背影,“老徐,你干嘛呢,那和尚都几天没洗澡了,一身臭气,我是有洁癖的,我和他坐一个车,你是搞笑的吗?”
徐容拍了拍崔扳指肩膀,指着卡车前面一个路面使了个眼神,摇头回去了。
崔扳指顺着徐容指的路面看去,只看到坚硬的城郊沥青路面中间,两个深有一拳的脚印熠熠灼烫,两个脚印周围,一道道指头宽的缝隙朝着四面八方崩碎,整个地面都下陷成了一个小盆地。
这,这,这是那和尚的脚印吗?
崔扳指下意识看了看卡车顶部,奔驰卡车的顶部没有任何破损,可,越是没有破痕,这越是让崔扳指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难道说,这秃子是个练家子?是那种骨头里都是肉的主儿?
卡车司机面上几分余悚的道,“先生,我们继续前进吗?”
“继续!”崔扳指道,“尽快到村雨先生家,我讨厌下雨。”
卡车司机道,“那个大师呢?”
崔扳指道,“他只是搭顺风车的,到地方就滚蛋了,你不用管。”
“好的!”
卡车和雷克萨斯房车继续开进,只是雷克萨斯房车里面不再是崔徐二人了,还多了一个脏兮兮又黑又瘦的和尚。
徐容抱元归一,放佛什么事儿都没有,继续打坐冥思,只留下老崔和和尚对视。
崔扳指拿出来了冰箱里的红酒,倒了一杯,摇着红酒杯,“大师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
那和尚把自己皱巴巴的雨布做的褡裢打开,拿出来了干馍片,吃了起来。
崔扳指笑道,“还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和尚黝黑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白石秀!”
崔扳指一愣,“你这么黑,还叫白石秀?”
和尚看着打坐的徐容道,“这位施主如此谦虚,还自称虚荣呢,贫僧叫白石秀有问题吗?”
听此言语,徐容半睁眼看着道,“东京室町时代禅宗临济宗有一名僧,名周建,别号狂云子、瞎驴、梦闺,修得大威佛法,因救过战国时期的织田信长而名扬天下。”
和尚笑道,“此僧正是贫僧庙上无上尊贤主持一休大师。”
徐容又道,“传言一休大师明面上是个和尚,实际上却是个阴阳师,他和阴阳道土御门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不知是真是假?”
和尚道,“真的,当初一休大师受後土御门天皇的诏令,任大德寺第四十七代住持,以修缮因应仁之乱而荒废的寺院,在院中他发现了安倍晴明公留下的阴阳寮,并且参悟到了土御门神道,并且帮土御门编制历法、占卜方位、吉凶并进行祈祷以及驱妖捉鬼,他死之后,除了我们禅宗临济庙供奉他以外,土御门安倍晴明后裔一样供奉他。”
徐容点头,“在下徐容,字明雅,敢问大师法号如何?”
和尚打了个稽首,“法号大威天龙,大德寺第九十七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