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李公公表情扭曲,甩了甩佛尘,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祁洌也不管他,转身离开。他本以为这狗皇帝白日里应该有个正形的,很显然,他错了。亏他还回来复命,真是脑子抽了。祁洌牵了马,就打算先回去找将军府了。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霍左年形式上集合了一番,便下令解散了。十一年不见家人,如今正赶着回家团聚。士兵们该回家的回家,该享受的享受。霍左年一个人干留在练兵场也没意思,在练兵场转了几圈后,依旧不见祁洌回来,他打算去将军府找祁洌。
霍左年是个孤儿,是祁洌在镇守夷境时认识的。九朝国是他第一次来,他对这里并不熟悉。
出了练兵场,霍左年走一段路便要问一段。
九朝国一大特色,路口杂,途径多,指路的人描述的还不一样。
祁洌偶尔会跟他谈一谈九朝国,皇帝昏庸无能他还是有所了解。但他觉得,这九朝国可能比较另类——修路修衰败的?
霍左年照着走错几个路口后,完全愣了。他怎么又走到祁哥被扣菜盆子的地儿去了?霍左年一人穿着一身盔甲,迷茫地站在街上看着周围,这画面甚是惹人眼球。正准备继续问路时,一女子喊住他。
“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霍左年回头一看,一女子正跟他对视。
她双目含笑,带着一股妩媚。眉毛张扬向上,给她压了一道英气。刚刚说话的尾音让她红唇勾起。一手拿着鞭,漫不经心地荡了荡。明明是主动帮忙,却一脸不在意。
霍左年挠了挠头,说:“请问,将军府该怎么走?”
雷颖双再次勾了勾唇,道:“最前面那个路口左拐再往前走到底,便可以看到了。”
霍左年抱拳致谢,“多谢姑娘。”雷颖双笑着点了点头,霍左年也转身离开。
雷颖双接着在一旁的店里坐下,余光看着霍左年,又招来了小二,问:“店里有马厩吧?”
小二点点头,又看雷颖双没有带马,有些迟疑。
雷颖双礼貌性地笑了笑,接着说:“不能看?”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忙答:“不是这意思。客官请跟我来。”
小二带着雷颖双来到马厩,便离开了。雷颖双随意点了一匹马,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刀,站在马边,解开了拴住它的缰绳,对着那匹马的屁股就是一刺。
既然没有人配合她造成混乱,那她只好自己制造了。反正她不能让丞相府那一伙人闲着。
霍左年的身份她不难猜出。等会她马刚放出来,还没疯多久说不定就让他一下给制服了,还是支走的好。
马立马痛苦的嘶鸣起来,没了缰绳,一下冲出了店去,在街上狂乱奔跑。周围的好些铺子都被撞翻在地,行人不得不纷纷避让。
雷颖双满意地看着场面的混乱效果,伸了伸懒腰,转身就走。
霍左年还没走远,听到这边的动乱马上就折了回来。在跑回来的过程中,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让他到最前面的路口左拐,岂不是要走尽这条街?
他细细一想,这最前面的概念模糊不清,可能就在下一刻,也可能要走到天黑。
霍左年撇下这些,赶紧想着追马。马一直往前面边撞边跑,虽然他越跑越快,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拉越远。
马一路上就没停下过,东撞西撞,被它碰到的摊子基本上等于废了。前蹄踢了不够,后蹄还要跟着踹。屁股一直撅一撅的,不断嘶鸣着,但就是没法止住痛。
楚慕正在前面的陈家买香酥板栗饼,刚接过包好的饼,拿了一块往嘴里送,准备去赵家买绿豆糕。
一转身就看见远处有匹像发癫的马,转头问了问老板,“陈叔,那马有点眼熟啊。”
陈老板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说:“可不就是那蒋......我去——这马疯了?”
客人早被这给吓到了,赶紧跑了。陈老板被吓了一跳,赶紧想着关店。
“陈叔,我瞧着它可能会一脚踹翻你家店。”楚慕咬了一口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老板不淡定了,眼看着那匹马就要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了,路边的摊子接着一个一个的倒下来,威力不小。那马一会先前冲好几步,一会又被撞的晕乎乎地倒回去。也不知道是他关的快,还是这马跑得快。陈老板咽了咽口水,道:“慕丫头,你应该能——”
楚慕狡猾地笑笑,张开手在他面前摇了摇。
“不是吧?”陈老板还想讨价还价,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只好点头。
她视力不错,马翘起来的时候看清了马屁股后面的小刀。楚慕正想找个地方借力蹬过去,往后寻了一眼,反倒更悠闲了,“要不十袋吧。我看这马耗力不少。”
陈老板狂点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面前跳过去一个人,三两下把马给制服了。
楚慕含笑地看着陈老板,说:“解决了。十袋。”
陈老板虽没反应过来这十袋瞬间失去的饼,但他知道他的店确实是保住了。
楚慕看着踩着马满脸不屑的祁洌,笑了一声,道:“陈叔,别赖账啊。”
陈老板愣了愣,说:“慕丫头,你肯定早看到祁将军了是吧?你这完全是坑了我十袋啊。”陈老板摇了摇头,拿了三袋,说:“卖了没剩多少了,做好了送你府上去。”
“谢过陈叔咯。”楚慕抱起了柜台上一共四袋,正准备转头再赵家买绿豆糕。
周围人该骂的骂,吵的吵,问的问,摆摊的也摆不了了,还有好几个受了伤,一片狼藉。
祁洌确保马不会再动弹之后,大声询问,“有没有大夫?”
周围人往后退了退,自觉让路。虽刚被这马踹了铺子,但为人医者,还是有人愿意出手的。
人群里急匆匆赶来一人,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家的马!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祁洌也认不得是谁,随口答道:“路过。剩下的自己处理。”说完,祁洌起身看了看他。被这张不屑脸看着,那人当即脸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表达感谢。
霍左年后面赶上来,从人群中挤过去,喊道:“祁哥!”祁洌点了点头,看了他几眼,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在这。
霍左年看着地上的马,说:“祁哥,你来的挺及时啊!”
祁洌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费精力了,拍了拍霍左年,道:“有人处理,走了。”
两人离开了拥挤地带,准备回将军府。霍左年看了看方向,果然跟雷颖双说的不同,正准备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楚慕拦在祁洌前方,捏着三袋香酥板栗饼递了出去,头从袋子旁边偏出来,嘴角上扬,道:“赏个脸?”
祁洌看过去,楚慕一双杏眼清澈干净,鼻梁高挺。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但不至于成了圆脸。她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却藏不住那由内而外的自信。
祁洌顿了顿,盯了她一眼,把袋子直接推到了她脸上,“你要是有这个精力,不如去看看九朝国军法。”
楚慕拿下袋子,把头摆正,道:“我是真的手滑。”眼看着祁洌就要走,楚慕怎么可能放过?直道:“你这个人,简直没品位。”
往前走的祁洌果然停住了脚步,道:“板栗饼很有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