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的年轻公子娓娓道来:二十年前,第五帝国因其崇尚武力,所以是五国中武力最强盛的帝国,贵国的帝王皆为女子,传说天选帝王,并非所有的帝女都可争夺帝位,只有出生时身上带有祥云胎记的女婴才可成为未来的女帝,女帝生来便是不凡,在兵法及武功方面极有天赋,能十步杀一人,以一敌百,但是天妒英才,每一个女帝都活不过三十八岁,但即便如此,第五帝国还是生生不息,繁荣不止。
说书的公子许是有些口渴,停顿了片刻,不急不躁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燕莽趁这个空档,连忙唤小二要了一碟瓜子。果然,听故事还是少不了瓜子的。
在旁人看来,说书的公子虽讲了一些旁人不知的事情,并未说出什么实质的惊天大秘密,但是燕莽的心却突突直跳,脸上布满了阴霾,她身上倒没有什么祥云的胎记,但是不巧有个很大的蝴蝶胎记,长的位置还颇为独特,刚好位于腰沟中央,宛若蝶翼翩翩起舞。虽说只是个胎记,而且二者根本不同,没有任何关联,但奇就奇在她在兵法战术和武功方面极有天赋,疑惑的是,母亲大人却对外公开她只会兵法,并不擅武,连父亲都被母亲想方设法的瞒过了。就父亲大人来看,他是不会有这样的天分的,但母亲大人性子温软,身无乏力,怎么会有此等天赋,虽说她可能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也太巧合了吧。
不过……燕莽又觉得自己着实杞人忧天了些,她的确是实打实的燕氏血脉,又哪来的第五家族的血统。
燕莽端起手中的茶水,懒懒的一口喝下去,心思云游天外。她目光深邃的看向帘帐内神秘的公子,有着片刻想掀开帘子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说书的公子在暗示着她什么。
有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的茶客性急的问:“那后来这个强盛的帝国为何会突然灭亡。”
那提问的人一提出问题,那说书的公子又开始继续他的讲谈:“就在大家以为这样一个昌盛的帝国可以万年屹立不倒时突然在二十年前一夜灭亡确实匪夷所思,世人都道是第五帝国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天道,天道降下了惩罚,但是在座的客官们想必都很清醒,这世上是真不可能有天的,所以第五国的灭亡必是人灾。”
“可是据我所知,第五国虽崇尚武道,却也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王朝内部平和,与其他四国的关系也甚是和睦,内外坚固,应是无坚不摧的呀。”燕莽的声音适时传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就这样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总觉得这里有很大的猫腻。
在座的其他茶客连忙附和。
说书的公子轻笑一声,不恼不急的说:“客官莫急,待我慢慢道来。”
燕莽暗暗的做了个鬼脸,懊恼自己怎么一时这么冲动,若是云眉在此,还不说教她一顿,但是她又不禁对那个说书的公子产生了好感,有种想结交的想法。
“话说第五帝国的确不至灭亡,但是——”公子停顿了一下,声音开始严肃起来,隐隐还冒出一丝森冷,燕莽的心也开始和其他的听客一样提了起来。“怀璧其罪,据说第五国藏有天下至宝山河拓,可保第五帝国千秋万代,璀璨于世,得其宝物得天下,当时这个秘密一夜传播至其他四国的君王耳里,第五国遭到群起诸伐,动乱不止,其他四国一举联盟,向第五国发起战争。”
燕莽暗暗嗤笑,若是真可以保第五国千秋万代,第五国又怎会被灭,不过是觊觎宝贝而已,还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可笑谬传。
有茶客问道:“若是战争,必然声势浩大,为何我们会不知晓。”
“君王要做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又有何难,各位可知四国的君王手里都养有一支精英影卫,全是武学鬼才,一人可抵千人,四国合作,影卫的数量可想而知,但是第五国也不是孬种,手底也有一支影卫,况且第五国身为武才奇国,以一国之力与四国相抗是极有可能的,但是坏就坏在了第五国的女帝爱上的王夫是其他四国联合送进去的一枚奸细。”
燕莽听至此,苦涩地摇摇头。果然自古以来,感情一词,最是伤人,那个未曾谋面的第五女帝也罢,她也罢,都栽在了这上面。这种东西,她怎敢再碰?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一代女帝也难过情关。”说话的茶客似乎极有感触,倒了一杯酒豪气饮下,不知是怅然还是豁然。
说书的公子仍用他那寂淡的声音缓缓说道,仿佛并不受任何感情的影响,“那王夫迷惑住了女帝,内勾结奸臣,外联络四国,在不知不觉间架空了女帝的一部分势力,女帝沉溺在王夫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没有注意到王夫的那些动作,一时间,朝野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说书的公子顿了顿,接着道:“二十年前的某一夜,影卫出动,暗渡陈仓,一举歼灭第五皇朝,凡皇族重臣,无一不遭到血洗满门,而后四国瓜分兼并了第五帝国,第五帝国的辉煌历史就此结束。”
燕莽内心震撼第五帝国的千秋万世就这样落日黄昏,不禁感叹美人误国,美男亦是误国。
“阿彤,你说第五帝国难道没后人了吗?”燕莽轻轻地捏了一下阿彤的手,悄悄的问道。
阿彤迷茫地摇摇头。
“渴了不?”燕莽见自己喝了半天,然而阿彤却滴水未沾,怪不好意思的,自个给阿彤倒了一杯茶。
阿彤不说什么,一口就喝完了。
燕莽无奈的抿一抿唇,“阿彤,茶不是这样喝的,要品。”
阿彤点点头。
燕莽彻底折服了。
“要说第五帝国的后代也还是极有可能还活着的。”说书的公子的声音成功的吸引回了燕莽的注意力,燕莽小声嘀咕道:“他怎么老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据说二十年前的动乱前天,第五女帝便诞下了一个小公主,女帝预感第五帝国的气运将尽,便暗地里送走了公主,至今公主下落不明。”
燕莽百无聊赖磕着手里的瓜子,随手抓了一把往阿彤手里塞。二十年过去了,公主都已经二十岁了,就算活着,恐怕早已嫁人了吧。
“走咯。”燕莽招招手,招呼阿彤离开。故事既已听完,茶水见底,瓜子空盘,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燕莽抱拳向帘幕后的公子鞠了一躬,“多谢公子的故事,期待有缘再会。”说完便拂袖而去,阿彤尾随其后,二人消失在了停云台。
燕莽走后,那个端茶送水的小二突然出现在帘子后面,向说书的公子恭敬的鞠躬,试探地说:“公子,他们走了。”
说书的公子品了品手中的茶,淡淡道:“嗯,你吩咐他们散了吧。”
“是。”那小二接到命令悄然隐退。
若是燕莽此刻回来,定会惊奇的发现,停云台在此刻突然人去楼空,寂静无声,就好像刚刚不曾有喝茶的听客,不曾有说书的年轻公子,不曾有个第五帝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