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问道:“殿下,龙宫中发生何事?为何此妖能够趁虚而入?”
“诸位有所不知,往日家父敖广在此,莫说闯入倾波殿,此妖就算接近龙宫方圆数里也会被察觉。”
“你说的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龙王敖广大人?”洛轻雪惊呼道
“正是他老人家,然而近日东海异象频生,父王前去查探究竟,这才令蜃妖有机可乘。”
“其实我们也正是受人所托前来一探,”洛轻雪举起锤子架在蜃妖脑袋上,“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可不就是这家伙在捣鬼?”
蜃妖吓得一哆嗦:“不不不,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可没那本领,只是想趁乱捞点便宜。”
敖恒道:“此事的确非他所能为之,否则也不必抢夺定海珠。”
雨蝶道:“我只听闻蜃可以吐雾化成幻景,没想到还能完全控制人的心智。”
“不错,我也毫无防备,若非如此,他本敌不过我。”
话音刚落,金蟹将军立刻挥着锤子往蜃妖壳上狠狠一砸,质问道:“你这伎俩是从何处学来?”
“是在……在海的最东面,东极天荒之处,我看到海中一团黑雾,靠近它的所有生命皆变得神志不清,我造出蜃景才勉强逃脱。”
炎钧蔑视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能逃脱?”
“那股灵力联结,是有目的地控制着别人,但不知汇向何处,也不知谁被掌控。我们只是受其牵连而已,我才因此得以逃脱,蜃一族对此法较为擅长,我便学了一点皮毛。”
敖恒沉思:“说起来,近日的异象便是自东向西,东极天荒之处……那里有三皇封印,镇压着人魔两界的大门,谁敢于此造次?”
云遥道:“这诡异之术,只学一点皮毛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实在堪忧。或许那里便是一切的源头,我们只要前去便能知晓了。”
敖恒道:“我道法低微,不敢过多指摘,然此地太过凶险,诸位若执意前去,还请多加小心。”
“多谢殿下提醒,这蜃妖,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先将他收押,待父王归来再做打算。至于诸位,请暂且留宿几晚,我立刻命下属准备酒宴,为你们洗尘接风。”
雨蝶屈膝行礼:“谢过殿下美意,只是龙宫才刚遭逢一难,眼下还应当休养生息。至于我们,只要在船中歇一晚便好了,明日一早就继续前行,我们带了食物,不劳您大摆酒宴。”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诸位若有何事,请尽管吩咐。”
“多谢。”
正在此时,一位部将急匆匆地赶来禀报:“殿下,不好了,牌位打翻了,小的们不敢随意触碰。”
敖恒顾不上几位远客,随即走向倾波殿中,云遥等人也安心不下,以为还有何要事,便也一同跟去。走进大殿,只见敖恒轻轻扶起散落在地的几尊金镶玉砌牌位,口中碎念:“罪过,罪过。”
洛轻雪道:“我们来帮你。”
“不可不可,先祖牌位当亲自安放,不敢劳烦。”
“你也不用如此自责,方才都是那蜃妖害的。对了,这些牌位供奉的是……”
“这是我们龙族的先祖,最上方一尊是烛龙烛九阴神上,其下是他的八位长子,八位龙君受封于天界,各司其职。”
剑心道:“可我听闻龙生九子,是否少了一位?”
气氛渐渐变得有凝重,雨蝶微微摇头,示意剑心勿要再追问下去。
敖恒道:“说来话长,诸位赶路要紧,今日就不耽误你们歇息了。”
“打扰了,我等告辞。”雨蝶缓缓道。
千丈海底,昼夜难分,唯有远处龙宫璀璨的灯火依旧,几人将失陷的大船从珊瑚礁中抬出来,简单收拾片刻,吃了些许干粮,留在船里度过这个平凡的夜晚。
这一夜,却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云遥走出船舱,再度往龙宫而去,他也不知何故,像是冥冥中一股力量在召唤自己。倾波殿后方另有一座楼宇,牌匾上刻着“水晶宫”三字,此乃龙宫重地,收藏着万千宝物,世间珍品。然而因为蜃妖之乱,海潮中死伤将士无数,此刻却无人看守。
云遥明白,擅闯非君子之礼,然而这一刻,一切理智皆已不复存在,唯从心而动,令他不断向前。宫中幔帐纷飞,如梦似幻,让来者也不免疑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里,云遥掠过道路两旁的琉璃玉翠,金器明珠,直走到宫殿的尽头,见石壁上竖着一幅装裱过的水墨画卷,两丈余高,画中之景雄阔而唯美,辽远而深邃。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黑的巨龙,傲然挺立,近乎占满了整幅画卷,画中山海皆无法与之相较。天边一轮皎月,同样硕大无比,好似咫尺间的距离。而夜幕下的山巅,还有一位少年的背影,一身粗布衣衫,透着远古时的遗韵。
巨龙浑体青黑,眼眸却是湛蓝之色,其中更有点点光芒闪烁,如星空一样浩渺,令原本威严肃穆的模样,多了一份柔心。
“你是……太古龙皇?不,我曾在幻境中见过,比眼前更大,大得能笼罩整座昆仑,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你怎会……是这副眼瞳……”云遥呆望着画卷自言自语,再低头看向山崖上的背影,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大胆贼子,竟敢擅闯……”
“都退下!”
“是。”
身后一阵喧闹将云遥唤醒,一转身,敖恒太子立在宫外,渐渐朝这里走来。
“太子殿下!你何时来的?”云遥匆忙问道。
“我已在殿外候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那我岂不是也……怎么会?”
“不料公子一身侠士装扮,却也是风雅之人,你盯着这幅画,痴痴地看了一个时辰,连我都不忍打扰。”
“我、我也不明白。”
“你于龙宫有恩,若是看上哪件宝物,只管挑去便是,不过这幅画卷,恕我不能相赠。”
云遥摆手道:“不不不,我并非此意,是我冒昧唐突闯入宫中。殿下,不知这幅画是何来历?有多贵重?”
“据传言此乃上古时所作,流传自一处仙界,是我从海市用十余件珍宝换来的。”
“仙界?”
“这世上除去天、地、人三界,还有大小无数的异界空间,”
“可这幅画对你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义?”
“这是我对先祖唯一的拜祭。族中有规矩代代相传,无论四海三山,天地间所有龙族子孙不得为他立一牌位,我只能用这一幅画来表敬意。虽然他并无子嗣,我等皆是他几位兄长的后代,可他毕竟也是我们的先祖。”
“你说的他指的是……”
“烛龙第九子,太古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