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头朝北,吞天下气运。蟒尾朝南,横扫世间谪仙。
雪蟒山山头站着一位鹤发童颜身材矮小如孩童的黄袍道士,道士身后站着一列年轻子弟,个个腰挎木剑,气宇轩昂。为首的一位年轻才俊站出,欠身恭敬说道:
“老师,咱们不是来追狐妖的吗?弟子察觉狐妖的气息已不在此处。”
黄袍老道士,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扶着腰间木剑,眺望远方,眯眼说道:
“是,可如今事情有变。恐怕是得在这里耽搁一段儿时日了。”
年轻才俊皱眉继续说道:
“还有何事比追杀那千年狐妖更为重要?”
老道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年轻才俊赶紧低下头去,说道:
“恕,恕弟子多言。”
老道士没有在意年轻才俊的失言,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龙虎山上像他这般年轻才俊太多了,比他更为惊艳的弟子也是数不胜数。这次带他下山不过是瞧在他十年如一日的照顾自己起居,带他游离一番罢了。
换句话说以他在龙虎山的地位,想照顾他的人多如牛毛,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根本就不差他这一个。他说些什么乃至他做些什么干自己何事?
老道人抖了一下黄色道袍的袖子,看着远方,目光像是穿过了整个雪蟒山,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蟒化龙,蟒化龙,一步之差,差出了一个天上地下啊。”
身旁众位年轻一代弟子虽不知老师在说些什么,但也不敢直言相问,这位山上脾气古怪出了名儿的老头子可不是好惹的啊。没有谁回去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位可是万里追杀千年狐妖的龙虎山六境半仙人啊。
老道人朝着学蟒山山尾默默望去,沉声说道:
“今夜随老朽去那边看看。”
身后的年轻才俊们也感到了那边不寻常,至于是怎么个不寻常法儿,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才说话的年轻才俊像是猜出了黄袍老道士的心思,站在老道身旁小声说道:
“老师,若我们大动干戈恐怕会被小剑宗的人发觉。以学生看来,应先派两个人去看看,探探风口。”
刚想下山的老道士转过身来笑而不语的盯着这位才俊,轻声说道:
“言之有理,以你看派谁去试这个风口儿合适?”
年轻才俊听出了老道士的言外之意,赶紧低头说道:
“老师恕罪,老师恕罪。”
老道士摆手笑着说道:
“以老朽看来还是你去看看吧。”
年轻才俊还想说些什么,老道人的身形却已经消失山巅。迎来的是一阵同辈儿道人的嘲笑声:
“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吧。”
“你连个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在这儿充什么人物?”
“唉,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这不是想跟老师好好套个近乎?说不准儿也能混个弟子的称号。”
“哈哈哈哈,一个扫地端屎尿的人能成弟子?龙虎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师兄不要这么说嘛,说不准人家的天分还没被看出来罢了。”
“哈哈哈。。。”
众人的一阵并没有让这位年轻人感到什么羞耻,他已经习惯了,在山上的十几年都是这样,早就已经被骂的习惯了。
年轻才俊向众位拱手告辞后也跟随老道士一起下了山。
谁都知晓这不是门儿好差事,若是真有唾手可得的机缘,老道士早就自己拿去了,还用的着他们相随?怕是哪里有什么连这位六境老道士都忌惮的东西。
让他去探探风口儿,人选的也没错,毕竟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死在哪里的也算不得龙虎山的人,上面也不会追究。大不了就是黄袍道士换一个人照顾罢了。
可对于那位年轻才俊却不这样看,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以让他翻身的机会,可以把那些嘲笑他的人踩在脚下的机会。若是得到了那连老道士都垂涎的东西,他还会在龙虎山岌岌无名?他才不会蠢到将那种好东西交到老道人手里,只要他修为高便是在龙虎山横着走。
龙虎山乃是仙家修道之地?狗屁!哪里聚集的只是一群趋严附利的小人!也许山上不是没有真正的仙人,但他从未看到过。
山间最美的是落日,无关春夏秋冬,这是无法争论的事实。渐渐隐去的太阳没有像夏季一般留下余晖,天色暗下来的很快。快到要比那位年轻才俊的脚程还要快。
他可不是普通人,再怎么说他也在龙虎山上待了十多年,即便不是山上弟子,但也会一些基本气功,气走奇经八脉,聚于双腿,脚上的行程自然快上许多,日行八百里自然也不在话下。在他到达老道士要他来的地方的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
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远处有条小河,日夜不停的赶路使他疲惫不堪。他走在河边想借着河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深冬的河水自然刺骨,可在他说来却是清凉。随意拘了两捧水扬在脸上,格外舒畅。
年轻才俊觉得清醒了不少,看着河水中还算俊逸的脸庞,他想起当年在刚开始照顾老道士的时候,那时候老道士就是这个模样,看不出多少岁,不过他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七八十了吧。自己还是一个八九的岁的孩子,老道士那时候说不上什么都想着他,但总会在没事儿的时候传他一些山里的气功强身健体,后来老道士不知怎得修为突飞猛进,直至拜到了内门长老的门下,山里也不断有人开始巴结他,从哪之后老道士再也没有指点过他什么。这些年来不管们门内弟子怎样嘲讽自己他都当作耳旁风一般不去听闻,只是念及老道士当年的教授之恩。
可渐渐的老道士也是愈来愈为难他,动不动就是严厉责罚,这十几年来自己每天都在煎熬,他要让老道士看看即便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无名小辈,凭着自己照样可以在龙虎山站稳脚。他就是要骑在那些嘲讽的人头上,他就是要老道士看到,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