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兰玥在夏侯衍怀中,不依不饶地蹬着腿,大声叫嚷着不好,却被众人拍手叫好声,压得微不可闻。
夏侯衍用挑衅的眼神冲玄衣少年眨了眨眼,怀里的兰玥也冲其一个劲地扮鬼脸。
夏侯衍口中兰玥的亲哥哥,名叫夏侯丰琅的玄衣少年,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不仅夏侯衍嘲笑自己花拳绣腿,连自家妹妹也不站自己这边,暗中委屈道:“我可今天一天都没欺负她。”
心中不忿,可思索再三也不知此时说些什么能够扳回一局。
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练武场那今后,他这自封的夏侯家三字辈第一人,还怎么在人前立足!
气得不禁骂自己糊涂,明知道这小子嘴皮子利索又仗着自己是大哥,到处盛气凌人。
自己动嘴之前,为何不先打好腹稿之后,再与他辩上一辩。
如今他又突破到开光境,气势更盛,心中暗自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早知如此,今日又干嘛招惹他。
夏侯衍看到夏侯丰琅板着脸,呆站在练武场,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心中畅快不少。
四叔家的这个堂弟,平时老跟自己作对,无论什么场合,一言不合就站出来给自己捣乱,哪像玥儿这般乖巧,整天哥哥、哥哥的叫着。
但又想到,玥儿方才还吵着闹着要大半夜去抓灵兽,顿时又觉得她也没那么乖巧可爱。
随即悟道,明白两人其实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不管怎样,夏侯衍得意洋洋地心想,今儿总算是在练武场找回一点做哥哥的颜面来。
可见夏侯丰琅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夏侯衍心中又有些不忍。
毕竟是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找回面子也不是靠欺负弟弟来得。
于是便在心中谨慎斟酌了两句,诸如“针线活可比你细多了”、“吃饭这次也算上你”此类暖心的话语,正欲向前宽慰他两句。
可没成想夏侯丰琅却是被众人对夏侯衍的恭贺道喜声激得恼羞成怒,只觉得是在含沙射影地讥讽自己,笑声也成了对自己的羞辱。
双眼顿时泛起一层薄雾,手中钢刀紧握,心中发誓,夏侯衍,小爷一定要在金箓清醮前超过你!
就在此时,练武场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空中一声鹰啼过后,一只奇怪大鸟呼啸着飞落练武场中。
只见它被众人围看也不怯生,立在场中央,悠哉地修理起胸前的羽毛。
众人皆是被这只大鸟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夏侯丰琅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不少,心道终于没人盯着他看了。
然而实际上一众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夏侯衍要请的那顿饭,还真没几个人使脸色给他看,是他自己年少脸皮薄,抹不开面罢了。
“快看,是三小姐的青背白隼!”
人群之中,也是有人一眼便叫出了这只身躯足有两人大小怪鸟的名字。
看到如此巨大的鸟儿,如此乖巧地站在人堆里,人群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呼声比方才夏侯衍修为突破来得更加情真意切。
饶是练武场中有些人见过不少次这只常来夏侯家送信的大鸟,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仍然让人忍不住感叹它的庞大。
“要不说是三小姐在海外驯服的异兽呢,这内陆的隼哪能长这么大,我一个肩头能放下两只,而这只……它一个肩头能扛两个我。”夏侯族中有人开玩笑说道。
“嘁,肩上扛把刀你都嫌累,就你这样的还扛两只,要不要我在背后再渡你三成功力,以确保你不会被第二只压得叫出声来?”
有人与方才出言之人关系较为熟稔,开玩笑道。
众人听地皆是哈哈大笑,却听见有人一脸疑虑不解道:“不对啊!距三小姐上次家书这才过了不足半月,怎么这么快又来一封?”
夏侯衍听到这话,心中同样起了疑惑,难道姑姑在方壶山遇到了麻烦不成?
于是费劲地将夏侯兰玥从身上扯下,缓步走上前去询问青背白隼。
只见那青背白隼缓缓低下头,锐利的鸟喙不停在胸前羽毛中翻找,不多时便从中叼出一份书信。
夏侯衍正欲接过书信,一旁刚缓过气的夏侯丰琅不答应了,犟嘴说道:“且慢!上次姑姑的家书就是你拿的,凭啥这次还是你来,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
夏侯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左手一抬,示意他请便。
夏侯丰琅见他服了软,当真让自己去拿家书,顿时倍感有面儿,于是大步一迈趾高气扬地接过书信,打眼一瞧却是眉头一皱。
只见那夏侯丰琅拿到书信后也不拆开,一声吭声地走到夏侯衍跟前,一甩手将家书扔到夏侯衍胸前,愤然离去。
“莫名其妙!”
夏侯衍拿起书信,低头看去,只见信封上五个大字跃然纸上。
“夏侯衍亲启”
字迹清秀却夹带潦草,从中透露出一股焦急担忧之意。
夏侯衍心中一跳,顿感不妙,连忙向众人道了声抱歉,随即回到屋里,谨慎地关上房门,翻开书信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依信上所说,自己父亲前些日子竟被修行界四大门派追杀,后被姑姑师父方壶翁救下,如今人在方壶山。
怎么会!
他稍定心神,又看了数遍,仍然觉得信上所说太过匪夷所思。
本想与家中老爷子商量,可姑姑信上却又说,如今父亲伤势过重,此事万不可让族中其他人知晓,以免多生事端。
仅让他一人乘着青背白隼,赶往方壶山探望父亲。
夏侯衍思索再三却无头绪,信中并未明说父亲究竟是何原因才被四派追杀,自己身边也没个人可以商量,也依着信中所言,不敢与旁人言及此事。
于是把心一横,又将信看了一遍后,道典九十六法“明火术”,手中瞬间施展开来。
房间顿时升起一团焰火,家书连带信封须臾间便化作飞烟,烧得一干二净。
夏侯衍稍作迟疑,便乘着夜色,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溜进兽圈,想悄悄地把青背白隼牵出圈外。
这海外奇兽虽敏捷迅疾,从海外方壶飞至夏侯一族所在的燕山脚下不过两日光景,但终究体力消耗过大,需在夏侯家中休养一日方可上路。
这也给了夏侯衍得逞的机会,只见他慢慢将左掌放置在青背白隼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一人一兽之间青光一闪而过,一片青色羽毛印记便顿时浮现夏侯衍左臂之上。
御兽诀!
夏侯衍将其收入左臂,而后一路上鬼鬼祟祟左躲右藏地逃出城外。
一路上唯恐泄露行踪,被族中人发觉,因而既不敢单刀直奔方壶山,也不敢在夏侯所辖方圆几十里内,将过于招摇的青背白隼放出。
索性一路上专走那僻静小道,徒步狂奔几十里山路,这才敢将青背白隼从左臂中唤出。
夏侯衍一路走走停停,这日正乘着千里绝尘的白隼,一路向东飞去。
忙里偷闲地欣赏着云霞中探出头的青山红日,五彩霞光漫天四射,瑰丽山峰缠云裹雾,夏侯衍一时间看得如痴如醉。
心中暗叹好一番人间仙境,难不成已经到了方壶神山,真想在这云山之巅酣畅淋漓地舞一套“破道九刀”,然后横刀向天长啸。
于是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日晚上去得太过匆忙,竟是将刀落在了练武场!
殊不知,他的刀已不在练武场中,那天一大早,就被发誓要追上他的夏侯丰琅捡了去,着急忙慌地跑到他爷爷,也就是家主夏侯徽的跟前,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