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壶翁何许人也?
少年时曾流浪在威海一带以乞讨为生,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一只海外飞来的神鹤,并将乞讨所得与之共食。
后来神鹤伤势痊愈,振翅清啼,驮着他在威海上空盘旋多时,之后便一同飞向海外。
等在归来时,神鹤还是那只神鹤,可少年却已成了药到病除的杏林妙手,据说是神鹤将其带到了海外神山方壶山,得仙人指点,这才学得了一身旷世医术。
虽说这世上早就没什么仙人了,但他一身医术却做不了假,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修行之人,他都能从阎王手底下扯回半条命,而且治病救人,从不管你是贫贱还是富贵,是修行道友还是世俗凡人。
故而当时方壶翁出世未满三年,便举世闻名,被世人尊称为药王,又因其得道于海外方壶山,又被叫作方壶翁。
空闻沉思间,不觉已将夏侯衍给的两颗圆枣子全吞到肚里。
心道:“方壶翁后收了夏侯家三小姐夏侯璎为徒之后,便常年隐居在方壶山中,在离去前在嘱咐其弟子们留守九州,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着实功德无量。”
而方壶翁再次现身九州,却是在十几日之前。
那日夏侯璎的大哥,夏侯猷弯弓立于泰山之巅,正被四大门派的掌门长老逼问奇人之事时,正是方壶翁身骑白鹤,飘飘然将其劫走。
夏侯璎若是夏侯施主的姑姑,那夏侯施主的身份岂不就是……
空闻深深看了一眼夏侯衍,终是开口道:“夏侯施主,老衲斗胆一问,令尊可是夏侯当家老爷子的长子,人送外号“一箭贯星天”的天箭——夏侯猷?”
夏侯衍顿时一惊,夹着的冬笋也因心神一震,复落入锅中。
夏侯衍望着咕咚翻滚的热汤,心中暗道,大师毕竟还是人长见识多,单凭我一句话便识破了我的身份。
此次孤身前往方壶山,全因姑姑横隔汪洋、飞禽传讯,却仅告知我父如今人在方壶,危在旦夕,但既不提缘由,也不让我告知旁人。
此行我本就是偷瞒着家里人,为了不泄露行踪,一路上也是尽挑那鸟不拉屎的偏僻山路。
可这一路虽相对僻静,但也少有人烟,我如今离家出走半月有余,也不知传言我父亲被四大门派追杀,后被囚禁在方壶山是真是假。
既然大师刻意强调了我父亲的名号,兴许是因为大师沿途听闻过他消息的缘故,或许大师对当日之事知晓一二。
他本也不愿对空闻师徒二人隐瞒身份,否则也不会告知藏全自己真实姓名。
于是当空闻问起自己时,夏侯衍也不再遮遮掩掩,当即点头承认道:“大师好眼力,家父的确家中长子,只是……”
藏全心中疑问早已盘旋多时,连忙接过话道:“那夏侯施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又为何孤身一人在……”
得见空闻眼神,藏全立马心知自己多言了,这才打住,忙塞了一口菜堵住自己的嘴。
夏侯衍也从锅中夹了一块冬菇,却没了食欲,怎么也送不入口中,叹了口气这才缓缓道来。
…………
距今半月前的一个残月之夜,夏侯族中仍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练武场内鲸油灯长明,刀剑声一片。
正是夏侯族中一群年轻小辈,废寝忘食地在练武场切磋武艺,年轻人气血旺盛,没什么比打架更能消耗体力的了。
如若不然,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指不定去哪里惹事。
忽然间练武场内爆发一阵,随后喝彩道喜声不绝于耳,原来是夏侯家的嫡长孙——夏侯衍福至心灵,在此刻修为突破。
夏侯衍挥舞家传刀法“破道九刀”,一刀劈出,竟是将境界上的桎梏一刀劈开,方才还是筑基期的小修士,跃然升至开光期。
夏侯衍一身宽松白色练功服无风自动,脸上春风得意不言于表,正叉着腰得意洋洋地享受一众堂兄表弟的吹捧夸奖。
心中更甭提多高兴,想到等老爹回来,听闻我如此突破,定会好好表扬我一番,说不定当下就将“天诛十三箭”传授给我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夏侯衍正想入非非之时,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儿突然呼啸着向练武场飞奔而来。
只见她一手提着小红裙,另一只手扶着快要散架的发髻,蹦蹦跳跳地跑来。明明还是尿炕玩泥的年纪,穿着打扮却是一副大小姐模样。
绮罗珠履、红翡翠舞、一身玉环珠钗叮当作响。
也不管着练武场什么规矩,兴冲冲地便飞跑至夏侯衍跟前,纵身一跃便跳到他身上。
小手死命攥着夏侯衍衣服不放,累得气喘吁吁却一脸的笑意,乐呵呵地撒娇。
“衍哥哥……说到做到,不能反悔,你现在就要带我去雾灵山抓灵兽!”
夏侯衍一把将其托住,亲昵地在她红扑扑的脸上蹭了蹭,无奈地抬头看了眼夜色,苦笑着转移话题。
“玥儿,这个时辰还不睡,是不是你那臭哥哥又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报仇!”
“没错,哥哥每天都欺负玥儿!不像衍哥哥,衍哥哥,快点带我去抓灵兽!我要小兔子、小乌龟、小熊,还有还有,姑姑的青背白隼我也要!”
夏侯衍一听顿时头大,只能好话哄着:“好妹妹,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再晚说一会就明个儿了,咱明天再说,明天我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却见那女娃头一扭,嘴巴一撇,气鼓鼓地道:“不好!”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名叫夏侯兰玥,其父夏侯轻道家中排行老四,也不知是上辈子修了什么道、积了什么福。
兄弟四人,其余三人皆是一根独苗无颜见祖宗,却唯独他一人膝下一双龙凤承欢。
小女娃从生下就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被一群哥哥捧在手中、供在天上,不然也不会如此任性,无视族规妄闯练武场。
却见旁侧,一身穿玄衣,手持大刀的玄衣少年,正有板有眼地挥舞着刀法,却是看不惯夏侯衍这副德行。
佯装踩着天元步法,碰巧似的缓步挥舞到夏侯衍身后。
轻声道了句:“好个屁!”
而后又“嗖”地一声,箭步如飞移到一旁,这次使得,真真切切是天元步法。
少年声音不大,却也能让众人听到。
夏侯衍眉头一皱,不必回头也知是谁,心中不爽,手上却是将怀中兰玥抱得更紧。
干脆直接在她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转身冲那玄衣少年得意一笑。
针锋相对道:“呦这不是玥儿的亲哥哥吗?”
“夏侯丰琅,就别再练了!先快将你手头的针线活放一放。”
转而抱着兰玥对众人道:“诸位,今儿我请客,咱一通兄弟姐妹就去……就去那醉玉轩里好好搓一顿,要不要得!”
“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