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叙旧之后,谢小刀与他二人分道扬镳。于是又回来继续等待于思马的出现。
这天中午,烈日当空,谢小刀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正在恹恹欲睡的时候,于思马出现了。谢小刀一下打起精神跟了上去,跟了好久,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树林子里,谢小刀突然追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于思马一看此人身法神出鬼没,不禁心里暗暗纳罕:“此人好厉害的功夫,不知来意善否?”
谢小刀笑道:“于兄,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于思马淡淡一笑道:“不知阁下有什么事?”
谢小刀笑道:“我来却是有事,而且是一件大事。”
于思马皱了皱眉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谢小刀收起笑脸,淡淡道:“我只想证实一下,赵贞鹤的死是否与阁下有关?”
于思马脸色微变,随即笑道:“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谢小刀冷冷道:“据我所知,赵贞鹤之死与阁下和游见明有关。”
于思马淡淡道:“何以见得?”
谢小刀道:“此事经过我的明察暗访,基本上已经确定,我现在只想亲自问问于兄。”
于思马黯然道:“兄台误会了,赵堡主之死并非我们所为。”
谢小刀冷笑道:“看样子,于兄是抵死不认了?”
于思马镇定自若地道:“没做过的事怎么承认?”
谢小刀道:“好,既然于兄不承认,那我只好用强了。”
话音刚落,他已迫到于思马胸前,于思马一惊倒退了五步,谢小刀又身子一动,又到了于思马胸前。于思马吓得惊慌失措,想拔剑却被谢小刀按住了剑柄,他情急之下挥出拳头,却被谢小刀拧住手腕,他刚想出脚,又被谢小刀踩住了脚趾,就这样,谢小刀没有主动出手,只等于思马出手,但于思马无论怎么出手总是处处受制,斗了一会儿,于思马泄了气,他自知不是对手,干脆也不反抗。谢小刀连忙点住了他穴道,对他严加盘问,于思马只是不说。
谢小刀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就连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
于思马只是闭口不言,谢小刀一怒之下,在他身上踢了两脚,将他踢跪在地上。于思马忍不住疼,大叫了两声,然后闭口不语。
谢小刀冷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个硬骨头,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我都一清二楚了。”
于思马脸上微微变色,然后开口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谢小刀笑得一脸邪恶,悠悠道:“这样轻易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全身上下一点点的死去。”
于思马嘴唇微微发抖,道:“我跟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谢小刀笑道:“我俩是没仇,但赵贞鹤是我好朋友,你杀了他,就跟我有仇。”
于思马道:“赵贞鹤真不是我杀的。”
谢小刀笑道:“虽然说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也是帮凶。我一定要将你慢慢地折磨到死。”
于思马只觉此人的笑容残酷无比,说的话更是冷血无情,脚上一发抖,扑通地跪了下来,求饶道:“如果我说了这件事,你会饶了我吗?”
谢小刀笑道:“这得看你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于思马连忙道:“我一定说真话,绝不敢隐瞒。”
谢小刀悠悠道:“那你说吧,我听听看,有什么假话。”
于思马道:“主谋是游见明,我只是替他办事的,他用谢小刀的飞刀杀了赵贞鹤,为的是要嫁祸给谢小刀。”
谢小刀眉头一皱道:“那他不是有两次慷慨释放了谢小刀吗?”
于思马道:“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乱诬陷别人,从而让人觉得他这种高超人品,是不会干这种龌龊的事的,因此避开自己的嫌疑。”
谢小刀听了这番话,心下已有九分相信了,又问道:“他为什么要杀死赵贞鹤?”
于思马道:“只因为赵贞鹤在世时,游见明行事处处受限,而他杀了赵贞鹤,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继承赵家财产。”
谢小刀听了这话,心里很沉重,他早该怀疑游见明的,但他内心里就是不敢承认,毕竟游见明与他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
谢小刀又问道:“你见识过游见明的武功吗?”
于思马听了这话,脸上一脸惊恐的表情,嗫嚅道:“他、他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武功。”
谢小刀听了这话,一颗心在慢慢下沉,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游见明就是杀人凶手,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他好朋友。没有人愿意对付自己的好朋友,除非你不把它当成好朋友。但谢小刀直到现在他还当游见明是好朋友,正因为他当他是好朋友,他才要对付他。
谢小刀沉吟了良久,才道:“虽然你告诉了我这些,但我现在还不能放了你,我一定要你为我作证。”
于思马恐惧道:“那游见明一定会杀了我的。”
谢小刀淡淡道:“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于思马听了这话,心下叫苦不迭,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谢小刀冷笑道:“你是想记住了我,然后来报仇雪恨吗?”
于思马心下一凛,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就凭阁下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于某哪敢有非分之想。”
谢小刀冷笑道:“谅你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
于思马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不,小的绝不敢有二心。”
谢小刀又道:“你说我该不该放了你?”
于思马怔了怔道:“小的不敢妄想,全凭阁下定夺。”
谢小刀又问道:“这段时间游见明在哪里?”
于思马一怔,随即道:“就在赵家堡里。”
谢小刀道:“他这段时间在干嘛?”
于思马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好像和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直让小的监视夫人。”
谢小刀点了点头道:“为什么要监视戚霞倾?”
于思马道:“游见明好像发现了戚霞倾的一些丑事。”
谢小刀道:“是什么丑事?”
于思马道:“他怀疑戚霞倾与范立阳有染。他要利用这件事让戚霞倾身败名裂,然后好谋夺赵家财产。”
谢小刀静静地听着,突然道:“看来游见明他很信任你。”
于思马脸色微变,随即笑了笑,不置可否。
谢小刀又道:“你知道现在有人怀疑游见明了吗?”
于思马肃然道:“我知道,是铁中刚,他安排了好多眼线在赵家堡里。”
谢小刀冷笑道:“此刻这些眼线都被你除了个干干净净了吧?”
于思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谢小刀冷笑道:“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到的还要多。”
于思马连忙道:“那是那是。”
谢小刀又道:“于兄此次匆匆忙忙外出所为何事?”
于思马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就是替游见明去办的。”
谢小刀邪魅一笑道:“可以告诉我吗?”
于思马想了想道:“他派我去暗中招兵买马。”
谢小刀皱眉道:“招兵买马?他想要干啥?”
于思马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很可能是想壮大自己的实力吧。”
谢小刀越来越觉得游见明真的是野心勃勃,这样的人要杀赵贞鹤,简直理所当然,他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谢小刀道:“还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路。”说着就拉着他,往前走。
于思马苦恼道:“如果我没回去,游见明一定会怀疑我的,我看这件事......”
谢小刀冷冷道:“我们现在就进赵家堡,如果这件事真是游见明干的,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但还得麻烦你给我带路。”
于思马当下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好遵从谢小刀的吩咐去办。
两人来到赵家堡,于思马在前,谢小刀在后,马风来拦住了谢小刀道:“你不是昨天那人吗?”
谢小刀笑了笑,于思马冷冷道:“他是我朋友,我找他有急事。”
当下,两名守卫连忙放行。走了进去之后,谢小刀道:“看来于兄在赵家堡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啊。”
于思马苦笑道:“还不是蒙游见明看得起,才能狐假虎威一阵子。”
两人径直走了进去,走了好久,才走到了赵家正厅,映入眼帘的事,让他们惊呆了,里面正堂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以及捕头铁中刚、方中伟一伙,欧阳夜、胡铁雄、神偷李若水、孟一凡、路兴平、和孟一凡打斗的那个神秘刀客和范立阳、张贵友以及他们的贴身护卫也在内,张贵友身边只有詹俊和莫无华两名护卫,荆大通没有来。游见明正在笑脸相迎,仿佛这件事是一件喜事似的。谢小刀与于思马也走了进去。
众人都在喝着茶,一言不发。游见明拱手笑道:“众位好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贵友呷了口茶,笑嘻嘻地道:“听闻赵堡主的死与游兄有莫大的干联,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游见明笑容一敛,自责道:“区区身为一管家,却让赵家堡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大事,失职一事,真是罪大恶极。无脸面对整个赵家堡和众位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
铁中钢冷笑道:“游兄真能沉得住气,据我所知,赵堡主的死还是游兄亲自下的手吧?”
游见明听了这话,目光炯炯地盯着铁中刚道:“铁捕头说这话可有证据?”
铁中刚道:“如果没有证据,我又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人来和你对质呢?”
游见明脸一沉,道:“愿闻其详。”
铁中刚指了指身边的一名捕快道:“你来说。”
那捕快道:“我们本来有八个人乔装成干活的农夫进赵家堡,为的是来查清赵堡主被杀的真相的,但这件事被赵家堡发现了,于是就将我们吃的饭上下了毒,以达到灭口之效,但幸好上天保佑,小的命不该绝,还没来得及吃饭,只见吃了饭的众人纷纷气绝在地,小的惊慌之下,也丢掉饭碗,假装气绝,直到被他们将我们全部尸体拉出来,丢在乱葬岗,小的才敢起身跑回六扇门向铁捕头告知此事,我知道,这件事你们拉了两个毫无相干的下人做了替死鬼,但又怕此事败露,于是假装官府的人到半路上结果了二人的性命。”
谢小刀静静地听着,这件事是他亲身经历的,这捕快说的丝毫不差,这群想杀人灭口的人,确实是赵家堡的人。
游见明盯着于思马道:“竟有此事?听说这件事是你办的?”
于思马冷冷道:“属下也只是奉游管家之命办事而已。”
游见明怒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办这件事了?你瞒着我杀了人还想诬赖我。”
于思马冷冷道:“诸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确实帮助游管家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到此刻我也不能再瞒下去了,我的内心天天夜夜都在受折磨,都在煎熬,我一定要说出来让自己减轻点罪孽。其实,赵堡主是他杀的,我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件事只有我一人知道。”
游见明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事情怎能信口雌黄?”
众人都在冷冷地看着他,游见明环顾了众人一周,他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只听于思马又接着道:“其实,游管家早就有杀害赵堡主的心了,只是一直在等机会,刚好那晚谢小刀上门做客,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他嫁祸给了谢小刀。”
众人中有的人已愤怒了,他们愤怒的叫骂着游见明。游见明反而显得很镇定,他盯着于思马淡淡道:“依你这么说,你也只是凭空捏造罢了,除非你拿得出真凭实据。”
这时候戚霞倾冷笑道:“你要真凭实据是吗?我来给你。自从我丈夫死后,我就怀疑你,于是派人在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发现你行事总是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于是你派人在暗中监视我,我索性将计就计,故意将赵家堡的账簿暴露在你的面前,后来这本账簿果然不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本账簿一定在你身上或房间里。”
游见明怅然道:“夫人,连你也诬陷我,为什么?”
戚霞倾冷笑道:“在众位英雄面前,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游见明不解道:“我有什么好装的?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赵家吗?”
这时宫宇芮站了出来,道:“夫人说的也不全对,他派人监视你的事是有,他就是派我去的,但他是为了你好,为了赵家堡好,夫人明知事情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歪曲事实呢?其实我知道夫人的一些事,夫人常常外出......”
游见明打断了他的话道:“宫兄别再说了。”宫宇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戚霞倾一眼,恨恨的忍住了。
谢小刀看了戚霞倾一眼,只见她脸色微微羞红,随即正色。
范立阳笑道:“既然刚才赵夫人说那账簿的事,不妨大伙儿一起去搜搜看有没有。”
于是一群乌合之众,走到游见明的房间里到处乱搜,过了盏茶时分,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人拿着账簿跑了过来。
铁中刚道:“看来赵夫人,所言非虚,游兄现在还有何话说?”
游见明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算百口也莫辩了。”
铁中钢冷笑道:“这么说游兄是承认了。”
游见明冷笑道:“看来诸位都是有备而来,但这凭空捏造之罪,游某却是万万不敢承担。”
铁中刚又转向众人道:“看来游管家是嫌证据不足够了,你们有证据的都拿出来,好让游管家心服口服。”
刚才那名捕快又道:“经过我们在赵家堡里的日夜监察,我发现游管家功夫很是了得,尤其飞刀绝技更是一流,因此赵堡主的死很可能是游管家造成的。”
铁中刚转向游见明道:“游兄飞刀绝技真有那么厉害吗?”
游见明苦笑道:“承蒙好友谢小刀那里学过点皮毛,让铁兄见笑了。”
铁中刚道:“这么说,游兄是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游见明道:“但你们的证据,也不能说明我就是杀人凶手。”
这时候,众人都在熙熙攘攘,想要将这个杀主求荣,忘恩负义,大言不惭的人杀之而后快。孟一凡、路兴平和宫宇芮拔出剑护在游见明身前,贝石青犹豫了一下,也加入他们三人,局面紧张,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谢小刀突然道:“既然游管家抵死不认,那好,我还有证据,等我说完了话,大家再动手也不迟。”
众人一看此人陌生,不知是谁,但经他这么一说也纷纷停了下来。
谢小刀道:“游管家,我可以问你几件事吗?”
游见明点头道:“但问无妨。”
谢小刀道:“你可曾派于思马去跟踪过赵夫人?”
游见明道:“起初派去过一次。”
谢小刀道:“什么时候的事?”
游见明道:“那是赵堡主被杀之前了。”
谢小刀道:“后来呢?”
游见明看了一眼于思马,淡淡道:“后来没有。”
谢小刀道:“可是我三天前还看到他去跟踪赵夫人,然后还去见了个神秘人,说实话,当时我还以为那人是你,但现在我知道了,那人根本不是你,那是他们做戏给我看的。因为我回想起来,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由他们引导的,而那神秘人与于思马的对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而且从刚才宫宇芮兄欲言又止的话语中,我看到了你的全心全意为赵家着想,因此我断定,游管家你一定是冤枉的。”
游见明微微一笑道:“多谢兄台,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交你这个朋友。”
谢小刀转向众人道:“我相信凶手另有其人,还请众位明察后再做定夺。”
众人纷纷叫道:“你是谁呀?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大伙儿会相信你吗?”
谢小刀在脸上搓了搓,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恢复了本来模样,道:“我谢小刀以性命担保,如果此事真是游见明所为,不用你们动手,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欧阳夜与胡铁雄也叫道:“既然谢兄这么说了我们一定相信,谁不相信的,要惹事的,我们第一个就不答应。”
李若水道:“虽然我为人不怎么正派,但我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
众人碍于他们的神威,都不敢再上,这场祸事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铁中刚抱拳微微躬身,致歉道:“看来是在下等莽撞了,还请恕罪。”
游见明笑道:“铁捕头恪尽职守,大公无私,何罪之有?”
铁中刚又转向谢小刀道:“谢兄你的嫌疑也不小呀?”
谢小刀道:“我是有嫌疑,但这只是嫌疑,有些事情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凭空臆测呢?”
铁中刚道:“以你的为人我确实相信,你没必要这样做。但别人我可不敢保证,毕竟我对他们了解并不深。”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游见明一眼。
游见明笑道:“我还真希望铁兄早日找到证据,对我也很有益。”
铁中刚一伙一脸愧色的撤了。谢小刀在人群中看了看,于思马早已没了踪迹。找麻烦的众人也相继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