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个傍晚,太阳想要落下却还差着一截距离的时候,温度并不高,夕阳的光辉暖暖的照在身上。寻找可一片阳光普照的草地吃完晚饭后,大家都在休息,帕伯利亚则是如往常一样拿着那本笔记入神的想着其中空缺的三段,迎着阳光背靠着一颗大树坐着,一阵清风柔柔的吹来竟然让小男孩有些困了,当然帕布里亚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几天就要到赫罗克斯城了,大家的希望可都在自己身上,怎么能随便睡觉!于是拼命的咬着牙睁着眼睛试着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半闭着眼睛的小男孩本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却始终没有动,因为在他抬头的那一刻迷糊的看到夕阳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那影子的头上有这长长开叉的角,是那样的熟悉。
“父亲~”帕伯利亚低声呼喊了一句便不争气的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的眼角在夕阳中划出一滴柔和的光辉落在了泛黄的书页上,碎了。夕阳下的身影一直到走近了才看得清楚,那是帝米,后面还背着两根分叉的树枝,是刚刚和龙牙打完架时用的,现在带了回来留着下次用,而龙牙因为走在帝米的身后被他的身形挡住了,所以看不到。看到小男孩辛苦的样子,帝米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顺手脱下自己的暗红色风衣披在了帕伯利亚身上。
那是一个梦,关于一个小男孩和他的帝国将领父亲的梦,梦很酸很苦。一个孩子,对他来说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多么重要,自小没有母亲的他除了爷爷之外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可是一场战争让这一切全变了样子。一直让自己崇敬的父亲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逃犯,自己的家人也都变成了奴隶。他出生在世族之家,却不像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他谦虚、懂事、坚强,同时也有小孩子的调皮与满脑袋的歪点子,是啊,还还是一个孩子呢。尽管如此他却无法承受这样的一场变动,人生的悲欢离合仿佛在一瞬间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短暂的痛苦、迷茫,他知道自己不能沮丧,不能因此而倒下去,还有一个年买的爷爷需要自己来照顾,一个下落不明的父亲需要自己来寻找,所以,即便是作为一个奴隶也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一眨眼间,他长大了,幼小的肩膀开始承担起一切的责任,即便有碎裂的可能也必须这样做……他,埋藏了自己的笑,吞下了自己的苦与泪,从此不再哭也不再笑,自己的软弱决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展现,用尽自己所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来保住自己以及爷爷的生命,从此以后他没有了梦,即便是偶尔出现,也是自己面无表情的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不到出去的路,看不到引导的光……一直……一直……直到另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死来了一道裂痕走进自己的梦,将自己冰冷的身体搂进那充满温暖的胸膛,轻轻地对自己说想哭就大神的哭出来吧,于是那积淀已久的泪水像河岸决了堤一般涌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影子摸着自己的头再次轻声的说道,不过哭完了就不予再哭了哦,然而自己却哭得更加厉害了,好像要把自己以后的泪水一次性全部哭出来一样……
一个契机也是一点希望,改变的并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句轻声的话语同样可以将灿烂的阳光带入沉默已久的黑暗,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它,失去了一次的他这次绝不会再松手了,于是那埋藏了很久的笑再一次,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快要僵硬的脸庞上,三尺的坚冰也总会有融化的时候……梦啊,总是没有尽头的,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看似它们是孤独的却又想彼此间连着一根细小的线,很难看到也很难摸到,可是一旦抓住,那么所有的梦就会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带着悲伤、痛苦、酸涩也泛着欢笑与希望的故事。
“嗯~拉尔拉达~拉鲁尼~~”
“这是什么声音?”
“鲁达~~尼路~~”
“像是……小时候的那段歌谣,”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倾听着,想判断那悠远的歌谣从什么地方飘来,熟悉而又陌生。
“是的,母亲的歌!父亲说是母亲生前给我写的!”他很高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首歌了,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
“嗯~嗯~嗯~”歌谣还在继续着,他也跟着哼起来,很温馨的乐曲,奇怪的是这些乐曲好像实质一般出现在它的脑海中,形成了三段乐谱,正好填补了书页上的空缺。
“用灵魂去谱写……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灵魂奏鸣曲与灵魂共鸣,平静祥和充满着希望……我懂了,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撼动灵魂的歌曲只有用灵魂才能够去谱写,那空缺的三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三段乐谱,也就是说灵魂奏鸣曲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它就像是一个考验对每一个了解到它的人,放开自己的灵魂,只有融入自然才会懂得珍惜与希望的重要。所有领悟到灵魂奏鸣曲的祭司,他们在那三段中所填写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因此就算两个祭司一起奏起这首曲子,他们其中也会有三段不一样,但是无论怎么不一样,奏出来之后都会彼此的融合,变得更加的美妙。
乐曲依然在进行着,没有人不陶醉在这平静的乐声之中,就连老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与别人不同的是此时的他睁着眼睛注视着吹走的小男孩,似乎乐曲将他带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勾起了他不为人知的往事。蓦然,老人的眼角湿润了,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拭去眼角的泪光,然后盘膝而坐,一张栗色的古琴随之摆在了双膝之上。
古琴栗色漆面,底间有朱红漆灰。龙池凤沼为长方形,琴面与琴底还可有流水冰裂纹,两侧有双鹤齐鸣图。“鹤鸣秋月琴,老朋友啊,好久没有见面了啊!”老人心中叹道,却不知道是在说琴还是再说人。
老人轻叹一声,随之双手轻抚琴弦开始为帕伯利亚伴奏,同样的也是一曲灵魂奏鸣曲,没想到老人竟然也是这首曲子的领悟者。
这一刻或许是赫罗克斯城最平静的时候,宁静的乐声飘满了整座城市,银笛的主旋律加上古琴的伴奏,不仅没有显得斑驳还无比的亲和,好像完全将两种不同的声音融在了一起。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了平时的吵闹,没有了巡逻的步踏,叫卖也停了下来,只有一片优雅的宁静,闭上眼睛倾听与灵魂的共鸣。
平静的开头确是不平静的结尾,含情最深的还是抚琴的人。“多少年了,当初一直羡慕你的灵魂奏鸣曲,自嘲奈何无缘,谁知突然得知你走了使我心境突变悟了这一曲,原来这一曲不是随便可以领悟的。老友啊,若是可以,这一曲换尔生我也愿意啊。”
老人自顾的低声谈起了一番,遂抬起来满眼柔光的看着小男孩“你还是个孩子,却不知什么令你如此哀伤,不过看来你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让它过去吧。”
“可以告诉我你的导师是谁吗?”老人沉吟了一会。
帕伯利亚没有说话,转向帝米看了看。老人之前那句话的意思小男孩听懂了,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灵魂奏鸣曲的含义了,以灵魂谱写乐曲。
“是你?”
“不是”帝米微微摇头,“我只是教这孩子武技而已,如果你说的是战歌,那么就得问这孩子了。”
“艾伦多·赫德尔”不等老人询问小男孩边说出了名字。
“你们从塔桑而来,那个村子是必经之路,看来你拿到了他的记录本。艾伦多一生孤单,除了我能陪陪他,就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了,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却太执着,不然也不会伊人跑到那里去。小家伙,我想从你这得到一个答案,就算是帮艾伦多问的吧。”
“好的。”
“你愿意做我们两个的学徒吗?”
“两个?”
“是的,当初艾伦多和我约定好要一起培养出一个祭祀人才,现在你承认你是艾伦多的徒弟,也就是说你必须承认也是我的徒弟,而且我需要你放弃武技,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魔武双修,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技怎么样,但是你现在看起来更有祭祀的天赋。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希望你将艾伦多的笔记交给我,我不希望自己与朋友的徒弟是一个失败者。”
“多一个导师我不在乎,但是你不能强迫我做什么,更何况既然我的导师是艾伦多,那么他的东西我决不会交给你,再说,我不是一个失败者,现在不是,以后也一样!”帕伯利亚一声冷笑,“我会在考核中证明给你看。”
“希望如此,”老人看着小男孩坚定的眼神不由心软了下来,“如果你得到我的认可,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