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穆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关茶尔转头看过去时,他只是低头俯身站在那里,似作揖行礼状。
关茶尔急忙上前解释:“刚刚那一幕,是我不小心撞了道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公子,我什么都没瞧见。”
听他说得如此平淡礼貌,关茶尔有些尴尬道:“呵呵!这样啊!那就好,呵呵!”
许子韫若无其事的走过来说道:“什么事?”
“禀云尊,不好了,师弟师妹在村外中毒了,但不像这如意村的病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波未过,一波又起。
关茶尔急切说道:“那我们快去看看他们,走。”
话才说出口,关茶尔的脚就已经迈出去了一步,又被许子韫一只手拉了回来。
穆阳说道:“不用去,他们就在这。”
许子韫挥挥衣袖,早晨的一众人等全部瘫坐在地,不像刚刚才到,倒是像和穆阳同时出现的,只是他们被一道隐形的屏障挡住了。
许子韫不多言,揭开隐幕便走近查看。
“你们可知自己是如何中的毒?”
众人摇头皆呼不知,许子韫又问:“去了何处,可沾过什么。”
何省是唯一一个没有症状的,他回禀道:“禀掌门,我们就去了这如意村背后的林子里,林里有条小溪,天气炎热,大家便祛了鞋袜,挽上裙角下去趟水,可没多久,便有人感到头疼,我们便立刻上了岸,随后大家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症状。幸亏大师兄及时出现,将我们带了过来。”
“何省,为何你没有症状?”关茶尔问道。
“我没下水。”
此时,旁边突然有人吐了一大口血,随后昏厥过去。
许子韫走过去,立马扒开他的裤脚,那人小腿上的血管正在向外膨胀凸起,肉眼可见的血液迅速倒流,若他不吐那口血,这股血流怕是要直接冲破皮肤喷涌而出。
许子韫在他腿上点穴封脉,这才让那极为躁动的血管渐渐回复平静。
其他人见此状,个个揭开裤脚,腿上的血管一条条慢慢凸起鼓动,一个个吓得只会叫“掌门救我!”。
有人急匆匆来报:“禀掌门,昨夜发病的村民,现在又发病了,症状比昨日还严重,有几个人都快不行了。现在温师姐正在处理,让弟子来报。”
“怎会发病如此快?之前的病例不是要第三日才复发么?他们这才好了半日。”关茶尔问道。
许子韫回应:“事有蹊跷,先救人,待会再说。”
好在早晨外出的弟子不多,中毒的就五个,许子韫和穆阳几下就封住了他们的穴,可也只是暂时稳住。
安置了他们,便让穆阳留守。
关茶尔和许子韫跟随那名弟子一同去病重的村民家,何省也跟了来。
才到那草屋前,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声和女子吃痛声从屋内传出。
何省本来是跟在关茶尔身后的,那声音一出,他便拔剑抢在前面冲进屋内。
关茶尔还未进门,就先看到一个近似于傀儡的村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侧旁还躺着两个受了伤的若云弟子。
温茹被摔过来,跌了一个踉跄,差点后背着地,幸亏被关茶尔及时接住。
何省将他一脚踢倒,欲要再补上一剑时,温茹大喊一声:“住手!他是活人,别杀他。”
可利剑已出,何省哪里能及时收手,眼看剑锋即将刺入那人胸口,只见身边的许子韫化作一道白影破风而过,哐当一声,利剑落地,顺势定住了傀儡村民,问道:“他怎么了?”
何省重新拾起剑,走到温茹身旁似要搀扶她,道:“师姐,你可有受伤?要不要紧?”
温茹摆手示意无碍,调整衣冠,向许子韫回话道:
“禀云尊,这个人名叫小五,今日晨时还是好好的,几个时辰后便出现胸闷气短,四肢无力,我过来时,他却一直说口渴,我让师弟舀了一瓢水来,他一饮而尽,说还渴。又舀了一瓢,他仍然是一饮而尽,还是说渴。可水缸里没水了,便让师弟去村口提了一桶来,他便举桶而饮,毫无停下之意,我察觉情况有些不妙,开始阻止他,不想他两眼发绿,水桶摔开,便对我们一顿疯狂攻击,刚刚两个师弟为了护住我,被打晕了过去,幸好,你们及时赶到了。”
这时关茶尔才明白温茹为何没有佩剑,原来她不会武功。可若云谷弟子竟然还有不会武功的,真是稀奇。
遂不多想,关茶尔走向被摔在地上的水桶,边走边说道:“莫非是这水里有问题?”
正要伸手去摸,却被许子韫制止。
“别碰,这水恐是被人下了毒,无色无味,常人很难发现。”
“水?早上何省他们出去也是因为趟了水才中的毒,现在这人又因喝了这井水病变,莫非是这如意村的水都有问题?”
关茶尔自言自语推测道。
心下一紧说道:“不好,若是所有的水都出现了问题,那这些村民可就真的死定了。温姑娘,你可知这如意村有几口供人饮用的水井?”
“据我所知,有两口,一口在村头,一口在村中,就在李老头家院子后面。”
关茶尔看向许子韫正要说话,他却先开口道:“何省,你快去村口守住,不能让人靠近,更不能取水。”
遂又传音给穆阳,命他将院子后面的井封住不让人靠近。
关茶尔问道:“这水是何时被人下的毒?我们昨日不也饮用过了吗,都没什么影响,莫非是今日才下的毒?”
“应该是在我进城之后。”
“道长,你不过才出去一个时辰,且如意村早已经被你封锁,外人是进不来的,那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毒的人,必然还在这如意村内。”
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云尊,有几个村民像入了魔一般,逮着谁就一顿狂咬,面无血色,两眼发绿,像个傀儡一般。还咬伤了我们两个师弟,现在正由几个师姐顶着的,云尊快去看看吧!”
“人在哪?”
“就在李老头家院子里。”
许子韫转身,一手抓起村民小五的腰带,几个剑步飞身而出。
关茶尔和温茹叫醒刚才被打晕的弟子,询问一番,并无大碍,才一起过去。
赶到李家院子时,那几个病变的傀儡村民已经像小五一样被定住,且和老槐树绑在了一起。
许子韫正在为受伤的弟子疗伤,张大夫因见到了几个傀儡被吓晕倒在一旁。
这时温茹的的手腕现出一圈蓝光,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光闪传出。
“师姐,我快拦不住这些村民了,他们要打水回家做饭烧茶,我说了水里有毒,他们就是不听,如何是好啊?”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靠近,你先拦住。”
一阵阵人群的嘈杂声从院子后方传来,关茶尔和温茹绕过前院跑去,只见穆阳在向村民不停地道歉和解释。
大部分村民门都是闻声而来,不论大人小孩都聚在的穆阳面前,大家的意思是村里就两口井水,都要饮水,又正是夏季,干渴得厉害,现在水都不能喝了,那岂不是要人人等死么?
说者着急,听者也着急。
温茹在关茶尔身侧小声自言:“这下两处急,该想个法子让他们集中到一块才行。”
她手腕的光圈还在闪着,只听何省喊道:“师姐,你说什么?太小声了,听不清。”
关茶尔灵机一动便对着她手腕喊,“何省,你告诉那些村民,让他们到李老头家院子这边来打水,若是谁晚来,就没有了。”
关茶尔说完就冲进人群中,拉起喊话声最大的那人,往院子前方跑,所有人不知何故,便统统跟了来。
关茶尔拉着那人在老槐树前停下。
“好好看看,这就是今日喝了井水的下场,你们想变成他们这样吗?”
那人被眼前的傀儡村民模样吓得浑身发抖,一时摊软坐地,不敢再多言半句,跟上来的人也陆续被吓得抱成一团。
关茶尔问道:“你们今日还有谁喝过井水的?限今日。”
众人摇头,关茶尔又问一次问道:“真的没有吗?”
一人答:“我们各家各户都有一口水缸,储备的水够用一个早晨,一般下午才会来取水。这不,才来就被拦住了。”
这时从另一口井赶来的人群也到了,他们本来是奔着水井方向去的,见同村人都在李老头家院子里缩头缩脑抱成一团,以为是受了欺负,故全都涌进来,正要理直气壮声讨。
关茶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十分淡定地指指他们身后的老槐树,众人回头一看,这下可把他们吓得不行,统统跑过去和刚才那堆人抱成一团。
温茹小声道:“关公子真是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人聚在了一块。现在除了何师弟和穆师兄,这个村子的人都在这了。”
“请问谁是村长?”关茶尔问道。
一个年迈老者,颤颤巍巍举手说道:“我是。”
“村长,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村里还有多少人没在这。”
他看了巡视了一圈后才道:“都在这了,往日开会都没这么齐过。”
关茶尔和温茹交换了眼神,面向人群,一只手又指向老槐树。
“你们可都认识这些人?”
一人道:“那两个,一个是王二,一个是麻子,整日好吃懒做,经常到别家蹭吃蹭喝,全村没有谁不认识,今日这种下场,也是活该,咦,好丑!”
他说这两人时,关茶尔才注意到,那个王二和麻子,是那日吵得最凶也是跑得最快的两人。
“咦?那个不是张三吗,他为人敦厚老实,勤勤恳恳,怎也?”
“还有那个小五,今晨才和我从这院子出去的,怎么?”
“不用怀疑了,他们都是今晨喝了井水所至,不仅是喝了会中毒,就连沾也不能。”
关茶尔又给他们指指地上的一滩骇人血迹。
“这摊血,是几位若云谷弟子的,他们只是沾了你们村后山林里的小溪水,便血脉膨胀,直至口吐鲜血。所以你们今日还要喝水吗?”
“这.....我们一介平民,是谁要害我们呢?竟然在我们的水里下毒,这不是想要了我们全村人的命吗?”
“毒是今晨才下的,如意村早已设了结界,外人是进不来的。当然村里的人也同样出不去。所以我敢断定,这下毒之人还在我们中间,大家互相看看,你们身边有没有不认识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村长道:“都是我们村的人,在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在井水里下毒,害人害己。这位公子,那个下毒之人会不会藏在你们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