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杀阁……”唐小侯爷蹙眉道:“说好了,我只是来看戏的,不当打手。”
秦宁婉哼哼几声,没有说话。
元莺知道面前这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放松了不少,好奇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外面那些人身份的?”
“不该问的别问。”秦大小姐双手抱胸,对着男人道:“我去看看宁家那边。”
唐翩安满脸不相信,问道:“两手空空去?”
“借把伞。”秦宁婉慵懒的眸光转向一脸尴尬的元莺,帷帽下的脸冷然。还不是某个死不要脸的,在来的路上把她的伞搞不见了。
元莺点点头,转身拿了把油纸伞递给她。
唐小侯爷戏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单独和这般美人待在一起?”
秦宁婉瞪了他一眼,说:“我管你!别让她死了就好。”然后就施施然走出船舱。打开油纸伞,红衣美人静立在船头,望着因为慌乱逃跑而你碰我我碰你的船只。
身后传来唐小侯爷的声音:“我真不想做打手。”
秦宁婉往后瞥了一眼,旋即长靴轻点湖面,宛如一尾流火,猛然收伞,向左边一挡!
暗处的人暗骂一声:“该死,红衣摇影怎么在这里?”
红色倩影迅速飞跃上一艘二层大船边上,往船内一瞥。
“红衣摇影!”说话的乃是李氏,靖安侯府一见,让她一下子就记住了面前这位的身份。
秦宁婉低声道:“听我说,不要急,也不要慌,他们就是要你们慌,越慌对他们越有好处。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但你们别往岸上走,天阳湖是活水,你们去到城外,我会让人接你们回府。”
“为何啊?”李氏讶然。
秦宁婉道:“影杀阁的人定会埋伏在岸上,这个给你。”说着,从左手上解下银色的护腕,“此乃我的信物,我的属下们自然会识得此物。记住,顺着天阳湖去城外,懂了吗?”
李氏也不知为何,竟是听了面前这人的话,立马吩咐下去。
“另外,帮我转告老夫人和宁丞相,近来邺都会不平,宁府有功高盖主嫌隙,要适当收敛。”秦宁婉面色一凝,转身离开。
红色的身影在一条条船上飞跃,手中油纸伞宛如厚盾般挡下一支支箭矢。
余光瞥见几道黑影往戏班子游船掠去,秦宁婉正要往回赶,一名紫衣男子便出手拦截!
“段紫霄!”秦宁婉瞳孔一缩,落在水面上。
“为了小小的戏子,竟然要请动影杀阁左护法才可成吗?”女子慵懒的笑容在嘴边绽放,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那段紫霄温润一笑:“不,我是来向你问好的,摇影尊上。”
秦宁婉挑眉道:“哦,看来我到邺都的事情在江湖已经传开了吗?你们一个两个天天监视着我的行踪不累吗?”
段紫霄道:“没办法,谁让红衣阁阁主的摇影尊上姿容绝世,人人想得呢?”
秦大美人微微蹙眉,撑着伞,道:“问好也问了,我可以走了吗?”
段紫霄温和地点了点头:“如若尊上不是去救那元莺的,尊上大可离开。”
“那真的不巧了……”秦宁婉冷下一张脸来,“元莺的命,是我的。”
段紫霄对着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依旧笑了笑,“那就只好请尊上,先把在下打倒了。”
秦宁婉道:“或许单打独斗,我的确比不上你。但是,左护法,我想你们不够了解我。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以多欺少。”
语音刚落,便有十来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
“主子。”其中一栗色长发的男子对秦大美人点点头:“卫修已在城外候命。”
秦宁婉除了四大贴身侍女,还有四大侍卫统领——赵流、从墨、卫修以及面前这位红衣阁左护法谭隐。
段紫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不愧是以神出鬼没而名震江湖的红衣阁。”段紫霄低笑一声。
秦宁婉挑眉道:“那我大概是红衣阁最不神出鬼没的人了。”说着,手中纸伞一收,猛然向前探去!
以伞为剑!
段紫霄挡下,却挡不住后来的十二名红衣阁成员同时出手,不过一瞬那红色身影俨然越过他,踏波往戏班子游船而去。
“早想和影杀阁左护法较量一番,今日可算是有机会了!”
谭隐咧嘴一笑,手中轻剑挥出,段紫霄不敢大意,暗骂一声却只能是看着秦宁婉远去。
又说游船内早已是血流遍地,一个个黑衣人不断在船舫里穿梭。
寒剑穿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膛,他的同伴们尚未反应过来,也纷纷被放倒。
唐翩安宛如鬼魅一般出现,猛然侧过身子,寒剑往身前一挡,却是闷哼一声,皱着眉望着面前悠闲地坐在船梁上的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轻笑出声:“红衣阁四大护法,却是没有一个如你一般身手好的。”
唐翩安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警惕起来。
“在下影杀阁右护法,沈白衣。”沈白衣潇洒跳下船梁,一步步来到唐小侯爷面前,盯着他的脸,沉声问道:“你和摇影尊上……是什么关系?”
唐翩安冷笑道:“为何要告诉你?”
沈白衣道:“尊上素来性情冷淡,除了红衣阁四大护法没听说过她身边还有其他男人。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能近得了尊上的身,唐小侯爷?”
“啧,你喜欢她?”唐翩安稍稍听出了些端倪,旋即玩味笑道。
“江湖上,凡是见过尊上出手的,与在下是同一感觉。”沈白衣淡淡道:“红衣阁摇影尊上,在江湖美人悬赏榜上排名第一。”
唐小侯爷惊了惊,忽而瞥见窗口一抹红影。
秦宁婉懒懒地倚在窗边,笑道:“原来我那么值钱?”
沈白衣身子一僵,秦大美人勾唇一笑:“好久不见,沈白衣。楼阁主近日还好吗?”
影杀阁阁主,正是姓楼。
沈白衣道:“阁主向来很好。”
唐翩安望着她,道:“你有诸多爱慕者嘛,我日后得离你远点。”
“呀,那是不是在这之前把合作终止一下?”秦宁婉美眸微眨,收伞进入船舫。
沈白衣无奈笑道:“看来段紫霄没能把尊上留在外边。”
秦宁婉点点头,“嗯,和谭隐打架呢。”
“红衣阁的人果然神出鬼没。”
“我例外。”秦大美人越过血泊,闻言一笑。
沈白衣眸子微暗。
红衣摇影最不神出鬼没,但绝对是身份最神秘的一位。至今,江湖上无人能知晓她从哪里来,是哪国人。除了红衣阁红衣摇影外,无人知晓她的一切。
秦宁婉蹙眉道:“直话说来,元莺的命我要了,你要么现在下令你影杀阁的人离开,不然就别怪我亲自请你们离开了。”
沈白衣摇摇头:“抱歉呢,元莺的这条命,是阁主亲自答应拿下的。”
“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秦宁婉凤眸微眯,油纸伞狠狠刺出!
唐翩安也是在这一刻动身,剑泛寒光,与红色倩影一前一后夹击沈白衣。
沈白衣眼神微凝,左右手同时拍出,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你们打不过在下。”沈白衣从容不迫地挡下一招又一招,淡淡道。
“什么怪力……”唐小侯爷暗骂一声,每每攻击到他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
秦宁婉道:“江湖上化刚为柔的功法便是沈白衣所创。在江湖有名的那些人中,这家伙是最难收下的,至少迄今为止,没有人单打独斗赢过他。”
沈白衣笑:“尊上倒忘了,阁主可以。”
“哦,还真忘了。”秦大美人莞尔一笑:“那好吧,两个人还打不过,那就多来几个吧。”
沈白衣自知不妙。
一黄一橙两道身影抱着剑从黑暗中走出。
睿王贴身二婢,茴香,惊蛰。
“我早说过了,我喜欢打群架。你们自己也说了,红衣阁的人最是神出鬼没。”秦宁婉对着唐翩安问道:“元莺呢?”
唐小侯爷往身后瞥了一眼。
“尊上。”见秦宁婉欲要离开,沈白衣立马喝住她,“你分明知道元莺的身份,为何非要和我阁作对?”
“就因为七年前?很抱歉,元莺的命,我十年前就买了。”
“元莺,她是阁主的女人。”
秦宁婉脚步一顿,唐翩安一挑眉,有些不解。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他女人的命,他还答应了?”秦大小姐顿住,突然又讽刺道:“也是啊,一个失败且背叛了的暗探,就算是自己的女人又如何呢?”
然后微微偏头,道:“沈白衣,你现在可以再次选择了。离开,或者我请你离开。”
“尊上……”
“红衣阁的精锐都在城外候命,再加上谭隐等人,就算是楼陌来了也要掂量着。”
沈白衣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离开了。
茴香和惊蛰二人对视一眼,缓缓退下。
“放他走?”
秦宁婉道:“江湖上,影杀阁和红衣阁都是中立派系的,大家最好是朋友。当敌人,太伤和气。”
唐翩安又问:“元莺,究竟是什么人?”
秦宁婉叹了口气:“你也听到了,本是一个暗探,还是影杀阁阁主夫人。后来因为背叛,被下江湖通缉令。再后来,演了一出江南乱,又惹了不该惹的人,直接被那人找上影杀阁。”
“那你为何……”
“十年前,元莺还是个官家小姐。”秦大小姐耸了耸肩,“后来帝王一纸叛国罪,她家被满门抄斩。但在那之前,她母亲把她的命卖给了一个江湖人,要求那个人,保她的命二十年。”
秦宁婉打开船舱,露出里面被打晕的元莺。
“那个人,是我的右护法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