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
“铮铮~”
一曲弦乐附耳,寒风凌冽,辰阳殿内,忽而出现了一抹身影,长袍坠地,声音悠扬:
“且慢~”
尘音一扭头,就看见那人,长发飘飘,眉目如画,抱琴而来。
“拜见天师!!”大殿上的人,齐齐跪下,叩首高呼,唯有尘音,独自楞在原地。
“你~你就是传说中的张天师?”
尘音见他,不过三十,抱琴含笑,好似个儒生。
天师抱着琴,到了尘音面前,笑道:“赐何德何能,担此虚名。”
张天师,名赐,字函宗;天师张道陵后人,乃三代天师张鲁第八子,现任蜀山首座,美名远扬。
无道真人插话:“天师乃是嫡传,血脉纯真,没有我老头子,蜀山还是第一仙道,没有你,蜀山便无异于小门小派,不成大器。”
“师傅~”慧文皱着眉毛,看向无道。
“哈哈哈!”天师仰头大笑:“真人这一番美誉,真是毫无道理。”
“不过~我喜欢!”天师说着,腾出一只手,向尘音伸去:“客从远方来,相去万余里。”
他的眼神真挚,引得尘音不自觉搭上素手,随着他走上台去。
“故人心尚尔,谁能别离此?”一首诗念罢,天师含情脉脉:“阁下,便是松月道人罢?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
要说张天师,相貌堂堂、风姿绰约、法力无边、根基牢固,深受众人爱戴。偏偏说话做事,是个不着调的,最喜欢忽悠人。
“咳咳!”尘音克制着自己花痴的冲动,板着脸道:“张赐,你凭什么撵我家徒弟?”
“此言差矣,张某引领蜀山,为的是光耀大道,感化苍生,怎么会撵人出去呢?”
尘音指了指六位长老,道:“你问他们!”
天师于是放下爱琴,看向几位长老了。
“启禀天师,此人来蜀四年,毫无长进,不思悔改,犯我道规,实在不能赦免,坏我蜀山名声啊!”申长老抬头,泪如雨下,声音嘶哑,拼了老命在演戏。
“有这事?”天师看向台下的宗阴,点头:“这是道人的徒弟罢?”
尘音点头。
“昨儿我才下注,赌他评级能过。”天师一本正经道。
“真的假的?赌了多少?”尘音听到赌钱,那是眼泛白光,因着她清贫,从来没赌过一回钱,顿时心痒痒的。
台下的宗阴苦着一张脸,这师傅,不是来论理的吗?人家才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天师伸出一根手指,惹得尘音尖叫:“一两?”
天师摇摇头:“你那徒儿,从来不听课,一两,要赔死了。”
“哼!”尘音撅着嘴:“小气!我家宗阴,还会跳大绳呢!你这儿分明是淹没人才!”
尘音说完,下意识转过身,不敢看台下的宗阴了。
“跳大绳!!哈哈哈!”台下的铁蛋儿笑翻了腰,刚一倒下,就猜中了四儿扔下的炮仗,“噼噼啪啪”地响了一阵,顿时只剩下焦黑地一坨了。
四儿上前,看他还有一口气,冷笑:“算你好命。”
“放肆!”申长老一跃而起,朝着四儿大骂:“何方妖邪,竟敢伤我蜀山弟子!”
“我是松月道人最小的徒弟,台上站着我两位师兄,你凭什么说我是妖邪?!”四儿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申长老,他伸手,就是一道符咒,朝着四儿射去。
那符咒步步紧逼,瞬间到了四儿面前,四儿一个后翻身,躲了过去,这时才发现,石骨花生的肌肤,一寸寸脱落,在伤口处,开出一朵妖媚的花朵来。
“妖怪!”惠文大惊,正要上前,被无道拦下了。
“非也。”天师此时开口了:“一些小把戏罢了,道人,小心引火自焚。”
尘音一甩袖,下了台,一道灵光,治愈了四儿的伤口,然后一左一右,拉着宗阴和宗盛,就往外走:“既然蜀山不欢迎我们,松月也不会自讨没趣,受人白眼。”
“老四,咱们走!”尘音最爱面子,这天师,当着众人的面,揭她短处,于是恼羞成怒了。
“这这这!”真真看着一行人远去,申长老反倒有些后悔了:“天师,你怎么能放宗盛走呢?他可是这届的王牌啊,没了他,我们如何保证在新人大赛上赢得头冠?”
天师笑而不语,静静抚摸琴弦。
“他会回来的。”无道真人起身,幽幽道:“他属于,我们蜀山。”
此时,蹲在大门外的尘音蹑手蹑脚,正在偷听。
“师傅~”宗盛黑着小脸:“你不是挺豪迈的吗?”
“师傅小肚鸡肠。”四儿开口。
“还娇羞难耐。”宗阴补充。
“娇羞个屁!”尘音回头,给他一记拳头:“都是你,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于是指着宗盛问:“说说,你如今几颗珠子了?”
宗盛抬手,自头手尖浮现一排排珠子:“金三、木五、水八、火九、土十,共计三十五颗。”
修道从五行,法力越高,法珠越多,也是灵力的象征。
“哇!”四儿瞪大眼:“大师兄,你这么厉害?”
“叫什么师兄?怪见外的。”宗盛收起法珠,对着四儿笑道:“叫大哥。”
四儿挠头,谄笑:“说来惭愧,跟着师傅这么些日子,净是干些杂活,我都没有功夫修炼了。”
“嘻嘻!”宗阴挑眉:“怕甚?我才三颗。”
“你闭嘴!”尘音和宗盛,齐刷刷瞪着他,吓得宗阴蜷缩在四儿身后:“好恐怖啊,师傅越来越变态了,你怎么受得了她?”
四儿扭头,盯着他,缓缓抬起手,手心浮现了一串法珠,五色俱全,围成一圈,摆在了宗阴面前。
“一、二、三、四、五~”宗阴数着,莫名悲哀,鼻子一酸,哭道:“你不是说你惭愧吗?你怎么还赶上宗盛的零头了?”
“师兄~”四儿皱眉,刚想辩解,就见他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
于是一溜烟,跑出宫殿了。
“二师兄!”四儿赶忙掀起衣摆,追了上去,高喊:“你听我解释~”
“啊啊啊!”宗阴哭喊着,须臾就出了宫门,一脚踩空,扑倒在小路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做个自由自在的道士?为什么会有评级,为什么会有比赛,为什么大家都比我厉害?”宗阴抬眼,望着结界,喃喃:“我只想出去,找我的仙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