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音匆匆离开昆仑山,从樵夫家里虏来了一双徒弟。
等等?一双?
哎,且听贫道缓缓道来。
话说尘音化作一只黄鹂鸟,落在樵夫家的房梁上偷看,见那男婴长得甚是俊俏,一时心喜,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尘音师承浮山真人,修的是正道,为的是成仙。可惜师傅仙逝,留下遗言要她看守浮山,等待渡劫。
这一劫,正是情劫。
尘音掐指一算,得知天命之人将诞生于此,连忙赶了过来。
那男婴朝着梁上的黄鹂鸟,露出笑容来,尘音看着他,不免在心中道:“无牙小儿,也敢在本座面前卖笑。”
那男婴不知怎得,将头一歪,倒在棉被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止不住了?”老婆子慌忙抱起婴儿晃悠,樵夫也紧追不舍,一家子乱成一团。
尘音将头扭过去,装作看不见的模样,心想:婴孩通灵,莫怪莫怪。
“大喜大喜,又得了一个大胖男孩儿!”接生婆此时抱着另一个孩子出来了,尘音感到一阵晕眩,这个人,正是她的真命天子!
“哇哇!”男孩的哭声吵得老婆子连连求饶:“这祖宗性儿大,惹不起啊。”于是将怀里的男婴递给樵夫,然后抱起接生婆怀里的孩子,三人边说边换,一时间停不下来了。
“咕咕咕!”黄鹂鸟张开翅膀,焦急的望着三人,尘音方才的感应一晃而过,此时已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命天子了。
师傅临终前赐予她神觉,可以辨清劫难之人,只是这神觉时灵时不灵的,让人头疼。
所以?
尘音就有了一双徒弟。
就在老婆子嚷嚷着:“教书先生说,男孩叫做宗盛,女孩叫做宗阴,这会子得了两个男孩,可如何是好?”的时候,尘音捻了个风决,将两个男婴双双虏了去。
一手抱一个孩子,留下一纸书字,尘音便腾云驾雾而去,留下身后的一家哀嚎:“我的儿啊!”
不一会儿回了昆仑山,将两个男婴扔给静女,尘音便拿起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
“孩子?你从哪里弄的?”静女摸索着,抱起其中一个婴儿,缓缓抚摸。
静女有眼疾,又常年居住在这昆仑之巅上,因而十分渴望有人能说话聊天,尘音又喝了一杯酒,才说道:“掳来的。”
“什么?”静女侧着身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山下掳来的,现在我是他们的师傅,以后他们要娶我的!”
“啊?”静女后退一步,抱着怀里的婴儿,越发怜惜了:“哎,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啊!”
“噗嗤”一声,尘音将嘴里的酒水吐了出来,不悦:“姐姐,你说的哪里话?”
“你要得道成仙,你要六根断净,可不是苦了他们吗?”
“非也非也,做不了夫妻,我们也是师徒啊。”尘音说着,遂施法,一道光扫过,开了他们的生绝门。
千万年来,人之所以生老病死,全是因为五门未开,不能突破人的结界,因而尘音开了他们的生绝门,将他们生长的能力提升了数倍。
开了生绝门,接下来就是带回家慢慢养大了,尘音顺手拿走静女的美酒,便喜滋滋告辞了:“姐姐,贫道如今也是有徒儿的人了,要早些回去,便不叨扰了。”
“慢着!”静女一声呵斥,吓得尘音赶紧捂着自己的袖子。
“姐姐,还有何事?”尘音握着袖筒,双脚紧靠,畏畏缩缩等着发话。
“你呀,做事毛手毛脚的,还爱占别人便宜,你师傅在世时就告诫你:道不拾遗,恐怕你都当耳旁风了。”
“是是是,姐姐教训的是。”尘音头如捣蒜,拿人手短,她此时巴不得赶快溜走。
“还有,你怎么毛毛躁躁的,也不给孩子取个名字。”静女似乎很是喜欢孩子,不愿意撒手。
“取了取了。”提起名字,尘音才回想起来一件事:这双胞胎兄弟长得如此神似,日后怎么辨认?
“叫什么?”
“有了!”尘音上前施法,一道光闪过,男婴的左脚上便浮现了两个大字。静女抚摸着字,开心叫道:“宗阴?”
“是了。”
“真好听,这一定是个女娃吧?”静女喜出望外,将脸贴近婴儿,喃喃:“我以后叫你阿阴,可好?”
尘音望着他们,不由得嘴角抽搐,她和静女相识三十年有余,也没见过她这么待见自己。
“阿阴,你真好看~”静女冰冷的脸绽开了一抹笑容,晃得尘音眼花。
又一道光闪过,尘音在另一个男婴的右脚下刻下两个大字,她抱起这孩子,也学着静女的模样,将脸贴近婴儿:“以后,你就叫宗盛。”
这男婴倒也奇怪,不哭不闹的,双手把尘音的脸捏住,盯了半晌。
尘音这才发现,自己穿着老旧的道袍,头顶插着一根木棍,再加上一副贪小便宜的嘴脸,不知道还能不能入他的眼。
只听“啪”一声,婴儿肉嘟嘟的手,按在了她的脸上。
尘音的脸沾满尘土,由最初的灰,变成了一团黑,然后涨红,乃至变青,她应该知道了,这个才是她的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