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柴绍的言语众人都感到柴绍是否太过看重金子此人。以金子献制盐之法,在军功簿上替他记上一笔倒是不为过。可动用飞奴上报,那就显得有些小题大作了。
飞奴其实就是一种信鸽,在古代是传寄书信的重要工具,俗称“飞奴”。而飞奴卫又隶属百骑司中的信息部门。根据《通典·职官十》:“大唐之初有禁兵,号为‘百骑’,属羽林。”当时李世民为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暗杀等活动。
毫不客气的说百骑司相当于现代的特务部门,类似于宋朝的皇城司、明朝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虽然称号各不相同,但是所司职责却是大同小异。
而飞奴司的飞奴更是非军机要事不可随意启用。毕竟飞奴有一个大弊端就是不稳定,无法确保信息一定能传达到位,说不定刚飞上半空就被敌人截胡了;也有可能在天上飞着飞着就成了老鹰的腹中餐,又或者停下来觅个食就成了烤乳鸽。
这些不确定因素也导致了每次使用飞奴都将会承受不同程度的损失。甚至飞奴有可能被敌方势力截获,从而利用飞奴传递虚假信息。
众人看柴绍面色决绝,原本想要劝说的话,踌躇片刻后还是咽了下去。
“诸位,现在既然已经解决了军中食盐问题,那么接着来各位,这几天就先整顿好各自手下的军兵,随时准备拔营出征。”看着营帐内,因为动用飞奴这事而显得有些凝重的气氛。马三宝作为柴绍的书童皆下属,率先开口打破气氛道。
“马将军说的极是,军中兵卒这段时间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军中又缺盐,确实有些散漫。不加以整顿只怕到时候上了战场,令不行禁不止恐将酿成大祸。”向善志此刻也附和马三宝道。
这两人原先都平阳公主麾下娘子军的五位主将之一,自从平阳公主去世后。马三宝和向善志,归入柴绍麾下,马三宝原本就是柴绍的书童。重回柴绍麾下倒也不怕会受到别人排挤。
而向善志年轻时候被马三宝所搭救。故此当时在娘子军中,他就一向以马三宝马首是瞻,即便后来屡立战功,职位不在马三宝之下,也依旧跟随在马三宝左右。
他知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马三宝当初救了自己一命。没有马三宝当年的救助,只怕坟头草都已经换了十几茬了。故此也由马三宝引荐归入柴绍麾下。
“诸位,虽现在军中已经解决了用盐问题。可军中粮草只怕不够我等出征用度,天气炙热粮草储存不易。军中现在粮草只够半月用度,下批粮草也要七日之后才到。大军出征至少需要储备两个月的用度。否则大军只怕有断粮之危。”一位老者佝偻着身子道。
“周管事,军粮的事情不必着急,今早某接到消息。十日后朝廷准备的粮草将会运至军中,足够我军出征用度。而且现在我军中不缺食盐,完全可以将肉菜全部腌制起来。如此也不用再担心储存问题。”
柴绍现在倒是不担心粮草的用度,而是害怕孤军深入。一旦突厥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不用派遣太多的人,只需要五千骑兵,突袭他的后方,断他的粮道。那么他和他的大军将成为瓮中之鳖,任由他人揉捏。
看着营帐内地图柴绍的眉头始终拧在一起,让柴绍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漏洞以李世民的军事才能,根本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依旧还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这其中实在令人费解。
见柴绍盯着地图愁容不解,薛万钧走到柴绍身边,顺着柴绍的目光看去,薛万钧此时也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同时他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营帐内的气氛此时又诡异的凝重起来,两位主将同时盯着地图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众人即使再怎么愚钝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次的仗恐怕不好打。
而此时金子却对着席君买大声道:“去叫人给薛将军送一缸冰块过去。快去快回,回来我还有事和你商量。”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金子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此刻享受着营帐内凉爽的气温,真是一动不想动。
“自个叫去,俺现在身上干爽着呢,这一动又要弄一身的臭汗,你身上都湿透了还是你去吧。二娃他们估计现在也是热的睡不着,你送他们些冰,估计他们能跑的飞快。”席君买嘴里叼着一块胡饼,一手持着蒲扇。扇一下丝丝凉意畅透心扉。
“你……我还没吃呢?我先吃你去。”金子也实在不想再出营帐了,外面热得连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暑气,哪里赶的上营帐里舒爽。
“不去,反正薛将军是问你要的冰。有没问俺要,到时候找上门来也嘻嘻……”席君买用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了看金子。那张大黑脸上透露着一种怜悯的神情。
“你……”金子恨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眼席君买,留下一句你等着。愤恨的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金子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在经过席君买身边的时候还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可惜这大黑个子用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躲了过去。
看倒金子的奸计没有得逞,席君买得意的嘿嘿直笑。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金子气不打一出来。顺手拿起案几上的胡饼,金子一屁股坐在床铺。对着手里的胡饼狠狠的咬了起来,胡饼被席君买蒸煮过,吃起来倒是没有那么的费牙口。案几上还有一坛豆浆,这是金子白天从李老头的店铺里淘来的,一把将豆浆夺过来。沾着胡饼吃了起来。
胡饼吃完,没等多久葫芦四兄弟就抬着两口水缸来到了席君买的营帐内。金子如法炮制,弄了两水缸冰后对着四人道。
“一缸留着自己用,另一个给薛将军送去。”
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缸冰块。此刻他们完全被金子化水成冰的手段所震惊了。在他们的眼中金子此时就是个神仙。
“金子哥你能教我法术吗?”二娃强忍着直欲跪拜的心情,声音打着颤抖说道。
此时他心中很纠结,在他看来金子刚才一定是用了法术,才能在三伏天里让水凝结成了冰块。同时他也害怕自己因为窥视金子的法术而恼怒自己,对他施展法术惩戒自己。
对着二娃的屁股,金子抬腿就是一脚。嘴里呵斥道。
“哪里来那么多的法术,这其中的原理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这绝对不是法术,不信问君买。”四人忙将目光看向了席君买,席君买嬉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金子的说法。
四人半信半疑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眼中始终流露着狐疑的神色,总觉得这两人是在合伙骗他们。
被四人的目光盯的全身不自在,席君买可没从他们的眼神里感受到什么疑惑。他总感觉这四个小子目光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窥视。
见四人始终盯着自己,席君买的面色越来越深沉,对着四人呵斥道:“娘的还不给我拿着东西滚出去,是要老子亲自动手吗?”
席君买的这番呵斥颇有威严,连金子也被他双目中散发的凶意所震慑。这时金子才确信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杀气这种东西。
那股瞬间能让人血液流速暂缓,背脊发寒的气势。金子确信这股气势就是杀气。杀气看不清,道不明却又能真心感受的到。
不过这股气势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个小家伙在席君买的威呵下,瞬间抬着水缸跑的无影无踪。
金子好奇的看了席君买一眼,不过关于杀气的事情他也没问。反正杀人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至少现在他还没那么大的胆量去杀人。
见四人离去,金子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对着席君买道:“君买,我想离开军营。”
席君买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金子道:“你害怕了?”
金子斜靠在床铺上目光有些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军营内,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
金子有些落寞,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军营里的人和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时代他唯一熟悉的人们。
不过对于这场战争他没有信心,他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面对席君买的质问金子颌首道:“是啊!我害怕了,总感觉这次出征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想保命。”
席君买将案几拉了过来,案几几乎依靠在金子的床榻上。席君买正坐在案几上看着金子道:“真的要走?”
席君买低沉平淡的表述,听不出失望、悲伤或是愤怒。这反而令金子迷茫起来,真的要走那自己又该跑到哪里。
金子摇了摇头,看了看席君买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不知道,看吧。我憧憬战争但又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看到死人。特别是自己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