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顾安若被绑已经快两个来月。但顾安言却没有一点要把人放了的迹象。
满心焦急的宋芸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顾父耳边扇了几次枕边风,但是顾父却根本没有要去管的表现,似乎是放纵顾安言的做法,毕竟一个娇娇女,一个是名门贵女。
他又怎会多看一眼无法带来利益的那位。只要顾安言不弄出人命,他自然视若无睹,就是她这么做了也无可厚非,毕竟顾安若也不过是一个私生女,登不上台面。
坐在办公椅上轻晃着的顾安言,看来分外悠闲。外面下着点点细雨,竟然把天色晕染得别样好看。一如既往的红唇,黑色干练又慵懒的套装,她这个人果然是矛盾体。
上流社会的圈子有的时候异常无趣,想来,距离她和景漠结婚也就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表面风平浪静,指不定哪个小妖精在哪儿想着怎么使坏呢。想及此处,竟无声失笑。像是分外不屑,却又有点感兴趣。
毕竟,平淡的生活总是需要些调味剂,才会丰富一点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论是每位豪门世家的人如出一辙的共通点。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按理说,一个月要筹备好婚礼的事情是很紧凑的。但是,要的就是快速结婚,才方便计划下一步的执行。事情只会越来越有意思,她就期待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
这盘格局意外大的吓人的棋面,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各家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入局者,必搏一番。
手机很快接到一条信息。
“神秘人今晚会出席慈善晚会。”机会来了,那个人终于又要出现了。真是让人期待的兴奋。
把手机反扣回桌面,看着文件枯燥无味的文字突然变得不那么生涩,果然,她还是喜欢追求刺激。越是神秘的,越容易勾起她的好奇心。
废弃工厂。
雨雾袅袅,耳边是海浪翻涌的声响。他孤寂落寞的坐在边上,手中把玩着的焰火忽明忽暗。他也很久没来这里了......
如果他没有遇到顾安言的话,他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三点一线。夜色,出租屋,海边。他突然笑了,哪怕遇到了顾安言,如今他过得与以往也没什么分别。只是许久没有再驻唱,也没有碰触到自己心爱的吉他与钢琴。这大概是一种遗憾?
他也不知道。说起来,他大概是顾安言包养的那一圈情人里最特别的吧,毕竟除了他出身贫寒,其他的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公子?他啊,不过是这位千金小姐闲来圈养的一只金丝雀。
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金丝雀,他是梁泓,翩若惊鸿,黄粱一梦。听起来倒是美好的不像样,可他不过尔尔,似乎连闹脾气都像是不知好歹。可他……根本不是在发所谓的脾气。
哪怕他也渴望得到她多一点的垂怜与关切。但他也有自己那仅存的自尊,哪怕他的内心早已被迫扭曲,满身阴暗,却也渴望阳光与爱。被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呢。
可当顾安言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竟然也鬼迷心窍的跟她走了。去了春苑,春苑就像是一场他的美梦,一场不愿惊醒的美梦。可惜,她给的爱就像为花草浇水那般吝惜,而他不过是她从户外拾来的一枝野草。
自然比不上其他的花儿娇艳名贵,但他对她的爱何时比其他人少了半分?只是她从来都一视同仁,熟视无睹。就像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骗子,欺骗他的骗子。
他也有着发光发热的梦想,却为了那个可能永远不会爱他的女人,俯首听命。但他却不愿卑微的祈求她来爱他,那样的爱他会觉得太可怜。觉得他自己可怜,竟会去求着那人爱他。
但一边,他却又无比期望那个人可以至死不渝,全身心的只爱他一个人。还是他太贪心了吧?……所以之前越距了她才会让自己走吧。
可他很想看她为自己穿一次婚纱,就一次,只为他,只为梁泓。那就足够了,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为什么?
她宁愿与一个没见几面的联姻对象迅速结婚,穿上婚纱。却不愿为他穿上一次,她还是对他心怀芥蒂的吧?是吧,不然怎么连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愿实现呢。
外面的雨雾晕了一层又一层,模糊的不切实际,却还是美的。海的颜色被遮盖,只凭着隐隐传来的海浪声感觉海的气息。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他心烦意乱的想要做些什么,良久,只是垂下手臂。
慕苑。
贺归的手细细摩挲着窗户,凉意渗透到指尖,目光缱绻悠长。眉眼看起来别样的温柔。
“少爷……”一旁的女佣开口,手里拿着外套,“雨天天凉,您若是着凉了,小姐就该责骂我了。”手指微顿,离开窗户之后,指尖骤然回温。
面上却没什么温度,只淡淡应了声,“嗯。”再无下文,也不接过女佣手中的外套,光着脚径直到了沙发上躺着。
右手枕在头下,双眼微阖,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没什么生气,一瞬间暖意被冰冷的色调打破。他的脑中却盘旋太多太多,牵涉在一起,就像一团绳子,打了无数的死结。
不由自主的总是会回想起那几年与顾安言相处的时间,那时即便离她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她的生性冷漠淡薄,仿若终年不化的冰山,却也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踏出一步就能靠近。
而今,是该感叹时间的蹉跎,还是她的变化太大了呢。即使与她相伴而眠,不到一臂之距,她的呼吸明显易闻,却总觉得两人的距离仿若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现在好像怎么也看不透她,也许没有人能看透她。
她还是顾安言,却也不是顾安言。她是顾氏集团的顾安言,是业界传奇顾安言,是名门贵女,商贾之女的顾安言,却唯独不再是当年一中的那个顾安言。
他总觉得,当年那个一中的冷冷的不好接近的顾安言才是真实的顾安言。而如今这个顾安言,实在没有一点当年那个顾安言的半分影子。除去名字相貌,她又有哪一点与从前那个顾安言一样?
现实如此的荒谬,把顾安言从他身边夺走,拿去了她的记忆,再归还给他的时候,她却不是那个顾安言,而今却也不能让她想起那段记忆。
大概是上天给他开了个恶趣味的玩笑,他一点都没有想笑的感觉,他要怎么做呢,才能让当初那个顾安言回到他身边。他还能怎么做呢......
夜色。
顾安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不知怎的,总感觉今天心中颇多烦闷。坐在前台,桌上的那一杯长岛冰茶,却没有饮下的欲望。习惯性朝台上扫了一眼,在看到陌生的身影时,忽而一愣。
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人出现在那个地方了,出现在她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而她居然也没有去找过,哪怕知晓他能去的地方不过那几个。
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去把他带回来?失神之间,一个人坐在了她的旁边。入目就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拿着酒杯的样子竟也像是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顾安言喝了一口长岛冰茶,知道了身边人是谁,却吝啬的不愿看那人一眼。两人一度无言,只是默契的喝着这恼人的酒,良久,“你怎么在这里?”
顾安言打破两人诡异却和谐的气氛,那人神态自若,竟轻轻笑了起来,“怎么?不想见到我?”邵敛看她几眼,调笑道。
顾安言笑了,“邵先生说笑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你。”邵敛不置可否,又饮了一口杯中的酒,神色淡淡。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他说的话模棱两可,只叫人听的莫名其妙。
顾安言喝完最后一口长岛冰茶,“既然邵先生如此有雅致,我也就不多打扰,先行离开了。”
邵敛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礼貌而疏离的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坐在这喧嚣的夜幕之下,众人的狂欢似乎只是他的背景板。他是孤独而鲜明的一个人。
走在街灯昏暗的小巷中,一切细微的情绪都在此刻被拉锯得清晰可见,叫嚣着没来由的悲伤。就好像是快要失去什么,却又无法抓紧的悲伤,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走在这条不算陌生的小巷中,答案似乎了然于胸,却偏偏缄口不言,假装不自知。她记得,这条小巷中有那个人的身影,有那个人的气息。
穿着光鲜亮丽的她,此刻却忽然失去了气力,倚靠着墙面缓缓蹲下,在这样的夜晚,她居然无比的想念那个人。虽然想念无声,却早已相思成疾,病入膏肓。
而此时他又在哪里,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思念着遥不可及的对方,一个人偷偷的借着月色,把想念和那份喜欢悄悄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