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村上家母女从舅公舅婆所在的村子搬走之后不久,村上便开始流行起一种病,这场病使得整个村落都消失殆尽。
一开始只是些老弱病残感染,他们在几天的高烧下,不知不觉地很快死去,不知情的亲朋好友们为他们办理后事时聚集在一起,瘟疫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四散而去。
村里身强体健的年轻人们也开始被这种剧烈的高烧所袭击,但他们并没有像老者那样很快的死去,他们先是发热头痛,紧接着眼睛发红,仿佛能喷射出积聚的火焰,接下来口腔中的喉咙、上颚和舌头开始充血并散发出不自然的恶臭。粘稠的分泌物使他们说话都略显吃力,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呕吐和腹泻而来的是脱水,不少死者最后都是卷裂的嘴唇上拥有着一块块黑色的斑迹。
有很多患病者的身体疼痛发炎并很快转化成溃疡,他们无法安枕入睡,甚至无法忍受与莆垫被褥的触碰。
整个村落里都是病死的尸体,有些病人最后不得不裸着身体在街上游荡,寻找水喝直到倒地而死。几个月中,只有一对回家探亲的夫妇回到这个村子,他们也没有摆脱到瘟疫的侵袭,双双死在家门外的井里。
这场浩劫不仅席卷了村里的所有村民,甚至连狗和猪也死于这场瘟疫,连那些吃了躺得到处都是的人尸的狼、乌鸦和秃鹫也掉光了毛,浑身溃烂而死了。在交通和通信并不是很发达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这个村落是否还有人幸存。
村庄的夜漆黑一片,晚风吹拂下不只有泥土夹杂着青草的气息,还不时时卷起一阵阵难闻的腐臭。没有人来到这个村庄,也没有人来处理尸体。
一颗彗星带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一闪而过,起先只是一颗,两颗,眨眼间成千上万的火苗带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一起朝着村子逼近。它们如一发发炮弹投降地面,瞬间将地上砸出一个个一尺来深的大坑,火星四溅,迸发出熊熊大火。仿佛是天帝专门为人间安排了这一次的集体葬礼,让路上众多残存着的肉体得以焚烧和转化。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上,村庄变成了一片焦土,这里方圆百里都没有活物,瘟疫和彗星雨像古上传说的诅咒,在邪魔再度重聚的时候,彻底将眼前的这个村落夷为平地。
占星师的魔杵突然在密室内散发出惊世的红色光芒,缓缓飞起,直落在占星师的手上。这次的光芒不同于往常的暗绿荧光,显得尤为的急促,占星师好像心里有数,他稳稳地将降魔杵放在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当中,朝着密室中的画像说:“师傅,虽然我已亲手抓了邪魔,并将它们囚禁,但阴阳轮回,周而复始,我现在虽有不死之身,可在人间已无留恋,不如放手归去,去过些闲云野鹤的生活。”
说罢他拿起木剑和密室钥匙,叫起了太郎。太郎此时正给师傅做好了午饭端了进来,见师父有话要说,便把饭菜放置在一边,细听吩咐。
占星师用完午饭,便独自一个人在密室呆了整个下午。第二天天还不亮他便背起降魔杵,变回了降魔师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是还是离开了。此次他走前,没有像往常似的对太郎多加叮嘱,而是满眼欣慰地对太郎一番赞许,临行前他留下一封信,信封口处用火漆封缄,封印上烙着占星师的贴身玉印图案,信封上却没有署名给谁,只是写着一行字,三年之后才能起封。平时师傅的这些东西都是交由贴身徒弟太郎保管,众师兄弟此时没有异议。
谁知占星师这一走就是一年,杳无音信。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占星师走后,占星院的门庭也逐渐冷落、萧条起来。第一年,徒弟们各凭本事吃饭倒也尚且相安无事。而第二年伊始,几个平时比较出众的徒弟们便开始以群龙无首来分裂划分派系。他们逼迫太郎交出师傅临走时留下的信,并胁迫他交出密室的钥匙。
太郎不从,几个为首的徒弟便上来硬抢,他们将太郎的房间床榻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太郎的贴身衣服中找到了信。一干徒弟见到信立马抢了过来,撕破封印展开信纸,信纸上没有写字,只是画着一幅地图,地图的目的地上画着一口箱子,便再无其他。
徒弟们冥思苦想,不懂得师傅的意图,对着书信发呆了一个多月,仍无头绪。他们从太郎手中抢到密室的钥匙,可密室兜兜转转就是那么大,里面除了黑漆漆的挂着一大堆不知名的前辈画像,就是荧荧闪动的油灯,跟这幅地图和箱子扯不上任何关系。即便这样,他们看不懂,也不能让这封信落入他人手中,爽性一把火烧掉毁了它,便众人都不再惦记。
烧毁了占星师信件的徒弟们一哄而散,各自携带着自己的亲信天涯谋生去了。偌大的占星院里只剩了孤独的太郎。他答应师傅要好好看护师傅的书信和长生灯。信被师兄们烧了,太郎无力阻止,哭哭啼啼着,他把书信剩余的灰烬扫在一起,用一张白纸包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师傅的长生灯前。又是一顿号啕大哭。
太郎是占星师在一个雨天捡回来的孩子,他无父无母,在众师兄弟当中也是资质最为平庸的一个,不善言语,更不与人交往,众师兄欺负他,他也不当回事。占星师见他老实,便收他在身边贴身侍奉。
如今,师傅的信件已毁,密室已破,师傅人也不知去向,太郎只得自己遵守着诺言,天天打扫着占星院,重新整理了密室,自己在后院种菜种粮维持生计。等待三年期满之后,再做定论。
剩余的一年多很快地过去,太郎变成了个大小伙子,稚嫩的唇角边多了一圈硬扎的胡须。常干农活的他久经太阳的暴晒,黝黑的脸鬓边闪烁着晶莹的汗珠。
三年期满的日子说到就到了,太郎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衣衫,准备告别这里。也算是郑重起见,他今日的装束格外清雅一袭白衣,素锻面短靴,腰系婵琏玉带,头顶锦冠,他把师傅给自己成人礼上的衣服又重新穿起,以慰对师傅的崇敬和思念。临行前,他忽然想起密室的钥匙还在自己手里,放在什么地方好呢?留在身上也无用武之地。他在密室门口转了半天,突发奇想,不如放在园中假山上,吐水龙头的嘴里。这里既不容易让人找到,又是师傅经常练剑的地方。我给他留个字条,他若回来一定找的到。
太郎拿起纸笔写上了“龙口含金”四个字。放在了平时师傅最喜欢的杜鹃花盆下。
说干就干,太郎跳进假山的池子,伸手去够那假山上雕筑的龙头。龙头太高,太郎跳了好几次都没够到,于是他攀着湿滑的岩壁,用力向上一蹬,正好将钥匙投进了龙嘴的龙珠旁边。太郎跳下假山,只见那龙珠向后一撤,仿佛是开动了什么机关,假山从龙头的部位一下一分为二。一个密道直通地下,而密道的入口出现在太郎面前。太郎拿着包袱,向下张望着,忽不知被一阵邪风吹落,跌进了深不见底的密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