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初夏繁茂进入深秋萧瑟,凌冽的冷风不断地席卷着残枝败叶打到已经长发披肩,头发枯槁,衣衫褴褛的王志杰身边。
终于走出了遮天蔽日的野林子,王志杰看着自己脚下制作粗糙的动物毛皮绑腿,看看身后的丛林,庆幸的呼出一口空气。
虽然打死了一只熊,但是不怪我,本来我跑,你就别追了,我不就自己弄点喝的吗?
是挤了一点母熊的奶,母熊也没追我呀,就你不依不饶的,你那窝熊孩子不少这口吃的,但我缺钙,得补补。
你还追起来没完了?我就打了你一拳,可就一拳,我承认是使了点劲,不是让你一嗓子嚎的,给吓得吗?你说你何苦呢?没事了瞎嚎什么!没命了吧。
下辈子别再追人了,你老婆孩子别的熊熊会照顾的,既然你都走了,我就把你的皮子收了吧,万一冬天出不去,我还能用的上,你放心,被警察抓住我会后悔的。
我也是为了活着,在这个森林里就是为了活下来。就像是你偷蜂蜜一样,吃鱼一样。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这些日子的。一个人在豺狼虎豹中不分日夜的周旋,硬生生的闯出了一条生路。
王志杰顺着荒山中的平坦的大道走着,在昏沉的暮色里,总算看到了一个闪着光亮的村落。看到人群了!是真的吗?!
恍然间像是在梦中,也像是梦醒了。
记得再三确诊自己是癌症晚期以后,看到医院的同样的病人,因为化疗,脸色苍白,头发掉光,带着呼吸机,辛辛苦苦的就为了多活几个月(胰腺癌从确诊到死亡时间很短,救助手段也很少)。
人生好像瞬间失去了意义,不给别人拖累了,郁闷的王志杰趁着淋漓尽致的酒兴,想着痛快的结束自己这不幸的一生,对亲人朋友隐晦的网上留言告别,然后朝着附近热门的塘江边大潮的浪头走了过去。
大浪拍来眼前一黑,像是整个人要四分五裂了,接着紧随着一个后浪覆盖着,从上往下慢慢的掉着,一阵强光闪过,天上的月亮上好像也闪了一下。窒息的很难受,自己也不想挣扎,就这样吧。
不久之后眼前光亮消失,漆黑一片,意识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底,沉沉浮浮,头脑混沌,太难受了,自己开始有点后悔了。
等漫长的流动停止,王志杰恢复了知觉,感觉自己飘到了水面上,王志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有这么难受的经历,恢复感觉后,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死。
慢慢的站到水边,但身体接触江边地面的一瞬间,袭来的巨大疼痛,清晰无比,整个人疼的缩圈成一团,又趴到了水里。
像是被刀子切开了无数块,又把自己拼凑了起来,疼的让人窒息,但是又昏不过去,硬生生的感受着,那种清晰的疼痛感,让自己差点疯了,很久很久之后抬起头,再次努力地站到地面上,疼痛终于消失,王志杰又感觉头昏目眩,五脏移位,灵魂破体。
不知过了多久,缓和过来,四肢还是轻微颤抖,内脏像是要自己跳出口腔,嘴里止不住溢出了一口口的污水和污血,湿透的身体被溢出的汗水像冲刷过一样往下淌着,虽然感觉轻松了很多,却还能感受虚弱的嗡嗡耳鸣之声。
王志杰使劲让自己冷静,看着四周,植被很茂盛,刚还以为这是幽静的地狱,直到自己稍后被饥饿驱使,挖出河岸上几个野生田七恢复了一丝体力,然后抓住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简单的处理果腹以后,才知道这个地方是人世间。
可这是哪里呀?人呢?现代社会怎么会没人?一大片森林算怎么回事?
冲刷到亚马逊了!这也不太对呀,植物特征感觉是川南一带南方啊。
不知道是不是一刹那的错觉,感觉自己的吐出污血以后,轻松舒服了很多,好像是这里的地心引力比以前小很多,自己全身上下一阵轻松。
刚才的抓野兔的时候,只是轻轻纵身一越,灵活的野兔子就被抓到了手里,这在以前绝对办不到,自己力气变得大了很多。
好歹经常当驴友,努力让自己恢复神智,咬着牙接受这不可思议的现实。
检查身上,除了脖子上的现代工艺品的挂饰,口袋里被浸泡过一些碎纸,防风打火机和钱包,还有腰上钥匙链挂着的盗版的瑞士军刀。
再看看四周。
很少看到这么原始的风光了,空气纯净,天空湛蓝,野生的猴子在树顶上来回跳跃,山鸡、野兔这些小动物在其中偶尔穿梭,一片生机景象。
大自然壮观而美丽,王志杰沉迷其中,心神俱醉。
也不知道在丛林里过了多久,自然美景的诱惑没了,每天都被饥饿的感觉支配着自己本能的想尽办法捕猎食物、储藏食品,长久的孤独驱使自己不停地本能顺着水源找人。
王志杰坚持不懈的往外走着,一定要找到同类,实在是太寂寞了,不知道上次和人聊天时什么时候。
累了,停下来,自言自语,回想着以前的人和事,把自己当别人,把自己当自己,自言自语的排遣寂寞。
可我现在是谁呀?我在那?我都过了多长时间了,我癌症晚期啊,我不是该死了吗?
细细的回想着一切了,自己从江底回到这片大地上的时候,体质好像就在慢慢改变。
现在静下来检查,自己的身体好像康复了,而且很强壮。
慢慢体会着自己身体的改变,肌肉变的坚韧而有弹性,挥出的手臂可以轻松的打断碗口粗的树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自己的感知敏锐度也越来越高,能够清晰地预感到危机感,让自己轻易地躲避过了几次成群结队的猛兽。
记忆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森林里的路线地形走过一遍,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甚至能用过目不忘来形容。
不惧死,所以不怎么疑惑,环境的剧烈变化,引不起自己好奇心的探索;只是经历过了生死,求死的欲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慢慢冷静下来以后,体验着自己身体和环境的变化。
过了一个夏天,现在终于明白人是群居动物了,因为超过太多天没人跟你说话交流,人就会语音发声会退化,心理就会因为无穷无尽的孤独而麻木,会神经病一样的自言自语,强化的只有四肢和本能,最后那就是退化,变成兽人、野人。
经历过这些以后才能知道,活着和同类在一块,这才是人生,其他的只不过是磨练。
度过了丛林中艰辛的生死抗争,在这个淳朴的小村庄里,王志杰慢慢的恢复者身体和心理的创伤。
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癌症肯定消失了,自己现在外在体魄和内在记忆能力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水中的倒影,三十多岁的相貌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十四五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