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可在家?”
芪善闻言,出门查看,只见一位衣着精巧的小姐正立于门外想要讨访老师便不敢怠慢,连忙引进:“老师在家,请随我来。”
程情听着称呼便知晓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也是陆平生的学生,与上回见的不同,心中便有了答案:“你是芪善?”
芪善微微惊讶:“姑娘怎知?”
“我曾听先生提起过。”
“原来是这样。”芪善不疑有它。
芪善将程情迎到客厅沏了壶茶水便退下,去告知陆平生有人到访。
“有人来访?”陆平生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还是位小姐?”
芪善点头,陆平生心下便有了七八分计较,到客厅一见,果真是程情。
“怎的过来了?”陆平生问。
“只是顺道过来瞧瞧。”
“陆某室简怕多有担待之处。”
程情瞥了他一眼:“我何曾计较过这些。”
陆平生笑着便在程情对面落了座,抬手为程情倒了杯茶,轻轻推到她面前。
“芪善哥哥,”未等两人挑起话语,虎头虎脑的小虎子举着个小本子冲了进来:“你让我写的字我都写好了,你看!”
芪善一惊,忙拉住了小虎:“客在,不得喧哗无礼。”
芪善提醒,小虎才发现了坐在前面的程情,一眼认了出来:“是上次的那个姐姐。”
程情点头朝他微微一笑,这孩子记性还真好。
“小虎不知先生在待客,小虎失礼了,还望漂亮姐姐不计较。”小虎倒也伶俐,立马学着大人的样子作辑。
“无事。”陆平生淡淡道。
芪善拉过小虎:“学生先带小虎下去识字了。”得陆平生点头,便匆忙地拉着小虎出去了。
“原来他便是芪善。”
陆平生没有否认:“说吧,何事?”
“无事我便不能过来吗?”程情不答反问。
陆平生笑着抿了口茶:“自然是可以。”
两人相默一阵,还是程情先开了口:“如今境地,可有办法?”
不用多作解释陆平生也知程情指的是什么:“这要看丞相大人,陆某不过是个谏言的人罢了。”
听到此话,程情神色黯淡了下来:“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
陆平生没有回答。
程情有些惆怅:“要是不当这丞相就好了。”
“你,真的舍得放下?”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站的高就一定快乐吗?”程情笑了,颇有些自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锦衣玉食,多令人艳羡。站得有多高,爬的时候就有多狼狈。虽然这些年爹爹不说,还一直在我面前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我都知道,知道他在默默承受些什么。他为了我和我娘不受欺负不惜一切地往上爬,可在他就要成功的时候娘亲却放手走了。还没来得及消化丧
妻之痛就要为了护着年幼的我而继续向前。不管是遭人谩骂唾弃或是阴谋算计,每一次他都能迎刃而解,我觉得父亲是铜墙铁壁的,直到有一天他满身是血地回来。看着他满身是血,气若游丝,却还强忍着安慰我。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恐惧令我发抖,原来铜墙铁壁的父亲也是会受伤的。这些年,他看着我长大,我也知道他的难处。他不愿在我面前显露,我也装作不知。他在朝
上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愿他再分出心来为我忧愁。皇上的喜怒无常,群臣的狼子野心,世人的谩骂,明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被冠上奸佞之名由天下人唾骂。爹爹可以当过耳风,我却忍不得。闹了一番最后还是得扰得爹爹收场,我也落了个骄纵跋扈的名声。这些年说过得有多开心,倒也不见得。”
程情微微叹息:“若此番是劫难,是报应,过不去我也认了。大抵是天下有命吧。”
“你不会有事的。”
“嗯?”
“大人不会让你出事的。”陆平生说:“我也不会。”只是最后的那句话他并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