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呢?”程情寻遍了府中都不见程驺的身影,只好来寻梅姨娘。
梅姨娘一顿,便说:“老爷他去给夫人上香了。”
“娘亲?可今天并不是娘亲的忌日啊。”程情不解。
京城外一处荒际孤寂地立着一座孤坟,虽处荒地却坟无杂草,碑无杂尘,可见是有人精心照顾着的。
“夫人啊,我想你了。”
程驺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于坟前。将刚刚马蹄扬起的灰尘轻轻从碑上拭去,再将水果糕点小心地一一排开,最后从篮中取出了壶清酿与只小杯。酒壶微斜,浅浅地倒了半杯小酒。
“我知你,最不胜酒力,可却又贪嘴儿。所以啊,这半杯酒足矣,剩下的可就归我了。”程驺倚在碑前笑着,可笑着笑着便只剩苦涩了:“在往前,我这么说你总会鼓着小嘴儿过来与我抢酒喝。这会怎么不来抢酒了呢?不来抢的话,这酒可归我一人了哦。”荒郊野岭只程驺一人,四下寂静,自然是无人与他回应更不用说什么抢酒一言。
“既然不抢的话,那这酒可就归我一人了。”程驺说完便抬起了酒壶狠狠的灌满一大口。
酒还是一口接一口地下肚,愁却越浇越长,渐渐地便有了醉意。
“夫人,你在里面是不是很冷。你一定很害怕吧,一个这么怕黑的人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待了这么久,你……会不会怨我。”不久便又笑了:“夫人不怕,夫君很快就来陪你了。再等等,等我将一切都安排好,我就过来陪你。只是……可怜了我们情儿。”说起程情,程驺的愧疚之感便溢满心头:“夫人,你说情儿她会不会怨我们。你早早地抛下了我们父女两,现在,我又要抛下她一个人了。以后我们都不在她身边,要是受了欺负怎么办?没了我们给她撑腰,受委屈了怎么办?”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又一口闷酒下肚,醉意便上了十分:“我也不想走,我还想看着情儿十里红妆风光出嫁的样子,还想看看是哪家的混小子这么福气拐走了我们家的宝贝女儿,我啊,还想逗逗水灵可爱的小孙儿……我不甘心啊……”喝完最后一口酒,程驺将酒壶狠狠地砸下,酒壶应声而裂,碎片四溅:“我为他慕家江山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只不过是一条被他呼来喝去的狗,来则招之,弃则抛之。我若不死,你慕家百年基业,我定毁之!”
程府内,程情正准备出门去寻找父亲,结果家丁来报:“郑学士家小姐来访。”
“郑家小姐?她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来。”程情只得暂时将行程搁置一下,转而吩咐彩铃去将郑家小姐迎到她的院中,再唤来芸娘与冬枣将茶水间收拾出来布好待客之礼。
“郑家姐姐今个怎的有空过来了?”程情出门相迎。
程情一问,郑柳黛便贼兮兮地朝程情靠近,悄声道:“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见你的。”
“偷偷的?”
郑柳黛点头:“爹娘不让我过来见你。”
程情心下了然,爹爹如今地位大不如以前,又是臭名远播的奸佞,能躲开的人早已避之不及。郑小姐出嫁在际,自上次私会一闹之后,两家脸面也多有受损,此番自然是不想多生波折,大学士这般做法程情倒也理解。
见程情情绪微低,郑柳黛安慰道:“没事的。皇上现在不过是因为治病才对国师百般青睐,等皇上病好了他也无甚用处了。到时候皇上最亲的还是丞相大人,程妹妹你莫要担心了。”
程情没有说话,只稍点了头。
接下来的,不过是女儿家的长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