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小姑娘
看对面的山坡
风那么高?刮着纵深的大河
草是绿色的嫩的软的
坐下来坐一坐
陪陪我
手掌摸着茸的
草是香的
屋子是暗的
我住在里面
好久
光是暖的
风很高
从你的辫子一直吹进来
风很高
落了叶子?心里难过
他们说
花季过了
我看见你看见你
脸上瑟缩
你害怕哦
是个坏人?我是个坏人么
你喃喃着
手掌摸索
硬硬的?顿顿的
跑
使劲的跑
拼命的跑啊
我给你垫脚垫脚
担心你呵怕自己
别哭别怕自己
憋住气?一口气
踩过去
拎着鞋扔掉鞋
心疼你
去吧把我的魂带着
吐谷浑原为人名，是辽东鲜卑慕容氏单于慕容涉归的庶长子，慕容涉归死，其嫡子慕容廆继位单于，与慕容吐谷浑不和，吐谷浑遂率所部西迁上陇，止于枹罕，以此为据点子孙相承，侵逼氐羌，成为强部。
鲜卑人骁勇善战，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张，最终吞并青海、甘南和川西北地区的羌、氐两部，建立国家。
吐谷浑死，长子吐延继位。叶延在沙州建立慕克川总部，设置司马、长史等官，以祖父吐谷浑为其族名，从此，吐谷浑由人名转为姓氏和族名、国号。当地原居民羌人称之为阿柴，邻族称之为阿柴虏或野虏，与周边各国互通有无，来往频仍。
“伏俟”为鲜卑语，汉意“王者之城”，伏俟城是吐谷浑的王都。在河西走廊阻塞不通的情况下，东西商旅往来多取道祁连山南，经青海西达南疆。伏俟城东连西平、金城，南下可达益州，西通鄯善，是中西交通线上的重要枢纽。
一大早，众人趁着天光放亮，悄悄换成最不起眼的贩马羌商装束，开始下山进伏涘王城。羌人和鲜卑人以牧业为主。吐谷浑人擅长养马，牛、羊、驼数量也很多，是他们跨越山岭、驰骋草原的不可缺少的助力，其中良马有龙种青海骢，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羌商和鲜卑贵族将青海骢贩往晋朝和大秦在内的北方诸国。
青海骢是波斯野马与当地土著马杂交而生，良品日行千里。每当冬季来临时，波涛起伏的青海湖被结成的冰块覆盖，吐谷浑人把良种母马赶到湖中心的海心山上，等待野马群的到来。待到第二年春天，母马纷纷产下体格健壮的小马驹，号为“龙种”。
“阿柴性烈，一代比一代狠，把我们羌人压得死死的。”向导跌也边拨开头顶挡道的枝桠边恨声道，“叶延传子辟奚，辟奚传子视连，就是我们现在的王。别看这视连年轻，却是长袖善舞，足智多谋。在国内大力推行汉化，这王都中小城、宫殿布局都仿着汉族扒过来，国中显贵王公皆以穿汉服为上流。朝中有王、公等号及仆射、尚书、将军、郎中等汉家官职，就连官文都用汉文。只有一处不大一样，举国仍信萨满教。我们的王北与西秦通好被封白兰王，南又极力主张与晋朝联姻，他自己就抢来了一个汉家公主为妃，听说这位新王妃可是晋朝最尊贵的公主呢！”
真是蛮族！袁悦之腹诽道，“怎还用抢的，好好求亲不成？”
跌也笑道：“大人，你们汉家的规矩在我们羌人和阿柴这里是不通的。王和贵人们虽然学了你们汉家好多地方，但在婚丧嫁娶上还是沿用羌人和阿来的旧俗，比如娶后母、纳寡嫂、妻弟妇的“收继婚”这些，你们汉家也许觉得不可理喻。为什么抢，根子里还是女娃子少，一家好女百家抢，谁能抢到就算英雄。”
蔺襄是老西阳王的亲信，被派到珣之身边跟随，日后也算是珣之的内参。他走南闯北见闻广博，这等事却也是头回听说，奇道：“那被抢的人家呢，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抢？”
“反抗是肯定的，要是自己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也只好认栽。这就跟你们汉家抢王位抢土地一个道理喽。”
袁悦之点头没出声，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时节不过三月，高原上的太阳却热拉拉刺的人眼前发白。珣之骑马跟在跌也身后，身上换了吐谷浑男子服饰，头上戴了防沙帽，帽上的罗幂遮住脸容。他抬头眺望远远的白兰山，山行峻阔，看不清神色。
山头上仍圈着一层雪，万道霞光穿透有些灰黑的厚厚云层射下来，射到干枯发黄的草甸。草甸上蜿蜒的白兰河闪耀着细碎的粼光。早春的气息透过泥土，透过草根，透过北归大雁的颈背，水中白鱼的眼神，温润在行者的鼻端眉尖。
这个地方，我一定来过得，见过，他想，是前生，还是来世。
跌也回头看看专注在远山的珣之，“公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他大笑道：“刚好赶上今年我们羌人的祭山会跟牛王会撞到一起，今年的祭山会听说王也要来祈福的，这也是我们羌族女儿家会情郎的日子呢！”说着说着唱了起来：“取别之后，便尔西迈，相见无缘，书问疏简；每念兹对，不舍心怀，情用劳结。仓卒复致消息，不能别有书裁，因数字值信复表。”
珣之笑笑，“听上去倒像是汉家的调子，这山会想必很是热闹。”
跌也开心的扬扬毡帽，“公子说的是。祭山会和牛王会是除了日美吉外最大的两个节日。哦，日美吉是我们羌人最大最喜庆的日子，就像你们汉家过年一样。往年这两个节都要岔开一个月，今年大巫算过释比，哦，释比就是羌人的铁板算子，有点像你们汉人的八卦，这俩节凑到了一起，大巫说这种情况几十年才能遇到一次呢，我这个岁数估计这辈子就这一回了。”
蔺襄问道：“祭山会想必是祭祀山神，这牛王会，是个什么情形？”
“祭山会是为了祭天许愿，祈祷老天保佑一年风调雨顺，保佑羌人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算是春祷。我们羌人信奉万物有灵，家家户户除了放牧马、羊外，有的还种大麦、粟和豆子。这粮食的丰收离不开牛王爷的关照，自然应该在开耕前先慰劳一番。”
珣之想起范宁那本游记，“倒是曾在先生的书上看过一段记载，相传羌人是极为古老的东方大族，有说为黄帝之后，也有说为炎帝之后，不论那一说都应该与汉家同源。羌人以羊为图腾，牧羊为生。羌民在冠礼和送葬仪式中，脖子上要系羊毛绳，表示与羊同体；在丧礼中要宰羊一只为死者引路，称为引路羊。世代依山居之，垒石为室。《山海经·海内经》说：伯夷父生西岳，西岳生先龙，先龙是始生氐羌。”
除了本族图腾是羊之外，有些道道儿跌也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奇道：“照公子的说法，咱们羌、汉祖上岂不是一家人？”
珣之笑笑，“是一家。”
“噢！那我们羌人死后火葬，你们汉人却是土埋，这一点倒是极为不同，只不过，这些年有些定居农桑的羌人也开始学着你们汉家人土葬。你们汉人对我们羌人看来很平常的死特别忌讳，好像不说就不会死一样。”
“那倒是。”袁悦之接道，“人走灯灭，汉人一般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所有特别怕死。”
“那不对，”跌也下了马，从背囊中抽出几只木牌一样的东西走回来递给珣之，“公子认识这个吗?”
珣之接到手里，木牌约有一掌长短，两指宽窄，牌面上粗的一端削作平头或楔形头，木牌上用墨笔绘着极为诡异的人面像，这些人面像毫无生气，不像活人的面相。木牌的另一端削尖，应是为了便于插放。
“从未见过。”珣之摇头，手有些发沉，“这是何物？感觉如此阴森。”
“这是我们羌族每个人的必备之物，叫做可标。”跌也敛起神色，“是我们用于祭祀和葬礼的神物。”
“公子！”袁悦之惊叫道，下马疾步过来，伸手要打落那几只可标。
“无妨。”珣之摆摆手，将可标还给跌也，“这是吉物吧？”
跌也小心的把那几只可标接回来理顺了放回背囊，“公子，是吉物也是神物。我们每个羌人都要随身携带几支，特别是像我这种常年孤身奔忙在外的人，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身上的可标会引领羌人的魂灵找到回家的路，也会引领去世的魂灵找到来世的路，就像我们的引路羊一样，完成引导主人灵魂飞升上天的任务。”
袁悦之看看跌也的背囊仍心有余悸，“这牌面上的脸面怎的如此可怖？”
跌也骑上马，回头道：“近百年来，胡汉之间战乱不断，汉家对羌人的管制也越来越严。越来越多的人被迫离开游牧生活，跟着汉家学着耕地土居，这让生性不喜欢管束的羌人倍觉压抑，还有很多人沦为汉家的豪族地主家奴、荫户，日子非常艰难。刻这样可怕的脸面不过是希望人死后把厄运带走，来世过上好日子。”
“公子，看见城门了。”身后的蔺襄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