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蛮人还没说完,赵婉就直接打断道:“胡说,送来箱子的分明是大苏人,我看的清清楚楚,不是你们这些西蛮人,我根本没见过你们,为何要诬陷我夫君?况且,送礼之人是下午来的,你却说是早上,分明是在诬陷!”说完,赵婉手指着说话的西蛮人,满脸怒不可遏的表情。
那西蛮人听罢并不回话,而是转身对着高靖说道:“高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绝不是诬陷,这一次主人派我秘密来石口县,不仅仅为吴大人带来了西蛮蓝茶,还带来了主人写给吴大人的信。如果吴大人没有将信烧掉的话,想必信还在吴府,大人可以搜一搜。”
高靖不再犹豫,对侍卫说道:“你去派人搜一搜,仔细搜!”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过了一段时间,先前的侍卫手持一封信来到高靖身边,将信递给他道:“禀大人,下官从吴大人家书房书架的顶部搜到了这封信。”
高靖看了吴中兆一眼,便打开了信。看完后便将信狠狠地摔倒吴中兆脚下,愤怒的指着吴中兆说道:“你自己看看,还有何话说?打得好算盘啊,老夫还没离任呢,就想着坐上老夫的位置,再和西蛮皇族串通一气,乱我大苏?老夫真是看走眼了!”
吴中兆看完信后,早已承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嘴里只是喃喃地说道:“这不是真的,我是被冤枉的,这不是真的……”
这时,身旁的严瑞也说道:“吴大人,在下算是看走眼了!本还打算将女儿许配与你家吴悔,可你竟然通敌叛国!贵夫人之前甚至还要将在下也牵扯进来,实在是心思歹毒啊!”说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上去也是满脸愤怒。
这时,高靖也不在犹豫,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想已经不必再等。来人,经证实,石口县令吴中兆因有通敌叛国之嫌,即刻押往京城交由圣上发落!全府上下剩余人等,无论主仆,一同羁押送往京城!”说罢,最后对着已经奔溃的吴中兆道:“你如果还有什么话,就到京城去跟圣上说吧!”高靖说完便离开了,他的内心也非常无奈和失望,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刻……
另外一边,吴悔和王大敢、朱文浩三人总算喝完了酒,脸色微红的吴悔道:“大敢既然暂时不去参军了,以后还有的是喝酒的机会,今天夜以深,我和朱兄该回去了。”说罢便和朱文浩一起向王大敢拱手道别,准备带着冷冷回府,这小丫头早早的和王大敢家的下人们一起吃了些饭食,便一直待在吴悔身边伺候。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吴悔等三人都一愣,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打开门一看,吴悔更加诧异,来的人竟然是阿贵!见阿贵气喘吁吁,吴悔道:“阿贵,这次出门有冷冷在身边就行了,不是让你待在府上吗?怎么这时候跑过来了?还如此气喘吁吁,表情慌乱?”
原来,高靖严瑞等人刚才在吴府质问吴中兆的时候,阿贵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见官兵搜出了那封信之后,机灵的阿贵便清楚大事不妙,他赶在高靖下令包围吴府逮捕众人之前,便偷偷从吴府后院的一个侧门逃了出来,这个侧门平日里是下人们用来从府内茅房往外挑粪的,非常隐蔽。逃出来之后,阿贵便一刻不敢停歇的赶往云起镖局报信,好在他总算是在吴悔回家之前赶到了,不至于让吴悔自投罗网。
见吴悔问话,阿贵便将事情快速的告诉了他!了解到家中大祸之后,吴悔心情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往后了两步,然后愣在那里,冷冷见此怕他摔倒,连忙上前双手挽住吴悔的胳膊!倒是朱文浩反应很快,拍拍吴悔道:“悔哥儿,我知你内心一下子接受不了,但如今不是发愣的时候,你要马上振作,想办法逃离石口县!”
吴悔听罢如梦方醒,王大敢见他回过神来,也说道:“是啊,现在家肯定是不能回了,你必须连夜逃走!石口就这么大,趁着官府之人还没有封锁城门搜捕你,逃出城去!”
吴悔也是有魄力之人,虽然此时他的内心交织着震惊、悲伤以及疑惑等复杂情绪,但在如此关头,只能将这些情绪强压下来,唯有逃跑才有活路!要知道通敌叛国可是罪无可赦,以吴悔的力量,想要翻案昭雪,难如登天!因此先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吴悔强忍眼中泪水,对王大敢说道:“这大半夜的,我该如此逃出城去?”
王大敢想了一会道:“这样,你和冷姑娘还有阿贵都扮做我们镖局的镖师跟着镖队,我和镖局的兄弟们掩护你们出城,这样不容易被人怀疑。”
吴悔道:“这样不妥,我如今已经是朝廷缉捕的人犯,跟着镖队万一暴露,岂不是要连累你!”
王大敢道:“不会暴露,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要去外地走急镖,必须连夜赶过去!这在我们这一行很常见!”
吴悔还在犹豫,旁边的朱文浩罕见的大声说道:“悔哥儿,别再婆婆妈妈了,你难道想死吗?还是说想要辜负大敢的一片心意?”
吴悔听罢不再纠结,当下和冷冷阿贵三人跟着王大敢去换镖师的衣服了!不一会儿,三人换好服装,混在王大敢早已组织起来的马队里,再加上夜色的掩护,确实很难认得出来!
朱文浩这时又从怀中递给吴悔一砸银票,说道:“如果你要推辞,那就可以闭嘴了!事发突然,我知道你随身没带任何东西,路上一切都需要花销,这些银票必须拿着!待会我就不去送你出城了,否则会让人起疑心。”
吴悔脸颊早已流出热泪,他收起银票说道:“吴某生平能结交到大敢和朱兄这样的生死挚友,这辈子就不算白活!经此一别,不知此生还能否想见,二位请受吴某一拜!”说罢,吴悔纳头便拜。
朱文浩和王大敢赶忙扶起吴悔,三人眼神对望,突然相视一笑,笑着又带泪,千言万语都已包含在这一笑之中!随即,吴悔再次混入镖队中,王大敢默默走到镖队最前头,一伙人就这样连夜往城门方向去了!朱文浩在早春的寒风中望着渐行渐远的镖队,眼中那滴热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由于石口只是个县城,因此不大的城门口只有几个兵卒在值夜,显然,吴府的事情还没有传过来,官兵并没有封锁城门,增派人手。但突然见到黑雾中出现一队人马,职责所在,值夜的兵卒还是上前拦住了人马!这时,其中一个兵卒看到了最前面领头的王大敢,便完全没了戒备,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家大郎啊,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往城外走镖啊?”
王大敢下马走到兵卒跟前,不慌不忙的说道:“各位兄弟值夜辛苦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突然接到一个急镖,必须尽快将货物送到同州,只能连夜出发了!”
那领头的兵卒道:“嗯,我了解,过去王老爷也是要经常半夜出门,干你们这行,属实辛苦啊!”
王大敢道:“不辛苦怎么办?镖局一帮兄弟等着我养活呢!如今家父不幸遇害,只有我来撑起这镖局了!”说罢长叹一口气!
那兵卒道:“王老爷的事我也听说了,大郎你还是要节哀!夜路不好走,快出城赶路去吧,莫耽搁了!”说罢便放行了。说到底,这次检查只是做个样子,见到王大敢的一刻起,这些兵卒就没有任何戒备了,所以连运送货物的箱子都不搜,其他镖师也没有一一检查,便直接放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悔跟着王大敢的镖队已经远离石口县城30里,总算是暂时安全了!来到一个岔路口,吴悔对王大敢说道:“大敢,到这儿你就不用送我了,否则要是官兵追来了,就连累你了!况且,这么多人马,目标太大,我们自己走,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王大敢点点头:“悔哥儿,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前面两条路,一条往东北京城方向,一条往南通向淮州!我看你还是往南逃吧,越往南相对来说越安全!”
吴悔点点头道:“嗯,只有往南走了,我打算去到善阳投奔我舅舅,你们快回吧!”说完便将身上的镖师衣服脱了,冷冷和阿贵见此也赶忙换回原来的装扮。
王大敢回头将三匹马牵了过来,对吴悔道:“这三匹马送给你们,此去路远,万一遇到追兵,步行肯定是不行的。”
吴悔知道王大敢说的没错,也没推辞便让阿贵将马牵了过来!随后,吴悔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开口:“大敢,借我纸笔一用!”
王大敢也不问原因,让身旁一位镖师拿来纸笔。吴悔接着便将纸放在腿上,半蹲下来,拿起笔写道:“此生无缘,来世必娶。”写完这八个大字,吴悔将纸折起来递给王大敢道:“请大敢亲自将此纸条交给幻天楼扶柳姑娘,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