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敢虽不知吴悔和扶柳之间自从幻天楼初见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不多问,甚至都不看那纸条上写的内容,便郑重点点头:“放心,我会办到!”
见王大敢答应了,吴悔投以感激的眼神,心中又感慨:就在两日前,自己还在青楼和扶柳共度时光,并向她许诺要和她相守一生;可转眼之间,自己就要亡命天涯,和她再无交集!真的是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啊!
了却此事,吴悔再无牵挂,转身便上了马,最后朝王大敢抱拳道:“大敢之恩,吴某此生不忘,这便告辞了!”
王大敢道:“你要努力活下去,活着总是有希望的,我和朱兄都等着再次与你相见!”吴悔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便转身和冷冷、阿贵骑马扬尘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为了进一步远离石口,吴悔、冷冷、阿贵三人骑马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才放缓了速度。见前方有一个小镇,吴悔突然停下来对身边的阿贵和吴悔说道:“我如今是朝廷追捕的重犯,已经一无所有,你们跟着我只会拖累你们,到前面镇子就各自分开吧!”
话音未落,冷冷就迅速下马,突然跪在吴悔身前,抬头盯着吴悔说道:“少爷,您难道还不明白冷冷的心吗?冷冷知道自己下贱,只配做少爷的侍女,但是,自从少爷把冷冷从大街上接回去的时候,冷冷就已经决定此生相随,一辈子都伺候您!所以请您不要赶走冷冷。就是赶,冷冷也是死都不走!”说完泪珠已经在眼眶打转。
阿贵也情绪激动的拱手说道:“少爷,自打逃出吴府去云起镖局向您报信的那一刻起,阿贵就已下定决心,死心塌地的跟在您身旁,再也没有其他想法,公子难道要让阿贵做那背主而逃的不义之人吗?”
吴悔听罢也是眼眶微湿,仰望着天空说道:“看来老天爷待我还不算太薄,大祸临头还有如此忠仆愿意跟随!”说罢又转头望向冷冷和阿贵道:“好冷冷,好阿贵,那就让我们主仆三人生死与共吧,看看咱们究竟能否好好的活下去!对了,你们二人别再叫我少爷,石口吴家那个少爷已不存在,从此后,便称呼我为公子!”说罢,眼睛若有所思的回望石口方向。
冷冷听到吴悔这番话,破涕为笑,和阿贵一起应道:“是,公子!”说罢,冷冷又起身上马,三人缓缓走向前方的小镇。
小镇名叫桃花镇,镇子里唯一一条不算宽敞的街道两旁栽满了几十棵桃树,如今刚好是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吴悔三人牵着马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开放的桃花美景,吴悔突然想到:如果不是害怕官兵追来,就在此地安居想必也是不错的。
突然,吴悔意识有些恍惚,脚下开始踉跄,似乎无法站稳!好在旁边的冷冷一颗心都系在吴悔身上,见他不对劲,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吴悔顿了顿说道:“没事,赶了接近一天一夜的路,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其实以吴悔的体质,能够从昨夜一直坚持到现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已经非常难得了!如今见到桃花镇的美景,心情逐渐放松,才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冷冷搀着吴悔道:“不行,公子不能再赶路了,必须找家客栈歇息一下!”
吴悔点点头,将怀中朱文浩给他的银票递给阿贵道:“阿贵,镇子上应该有银号,你去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你!”阿贵接过银票便去了。
吴悔在冷冷的搀扶下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冷冷将水壶递给吴悔,又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吴悔擦去脸上的汗水!如今只是四月天,气候还不算热,但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吴悔的脸上还是不停的流着虚汗,倒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冷冷不觉得太疲惫。吴悔喝了口水,然后对冷冷说道:“待会咱们找家客栈吃点东西早些住下,明天再赶路!你饿不饿?”
冷冷望着吴悔,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吴悔见此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道:“哈哈,我家冷冷连骗人都不会!下次饿了就说饿了,不许再这样了,听到了吗?”冷冷微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阿贵将换好的银子拿了回来,吴悔将银子递给冷冷保管,便带着二人找了一家客栈!三人开了两间房,又点了些饭菜,让掌柜待会直接送到房间,便跟着小二上楼了!吴悔原本打算开三间房,三人每人一间,但是冷冷坚持要和吴悔住一间房伺候他,又说在外要省钱,吴悔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开了两间房!
这家客栈虽小,环境倒还不错。房间干净宽敞,一打开大窗,窗外开满桃花的桃树枝几乎要伸进来了,一时间屋内香气扑鼻!小二的饭菜上的也快,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三四盘卖相十分不错的炒菜。吴悔道:“你去隔壁房间将阿贵叫过来,我们三人一起吃饭。今后都是如此,在逃亡路上也不必顾忌什么主仆尊卑了!”冷冷点点头便去叫阿贵了。
吴悔吃了口小菜,开口道:“味道倒还不错,你们别拘谨,快吃快吃!”说罢又主动往冷冷和阿贵碗里夹菜。阿贵刚开始还不适应,随后便不再矫情,放开胆吃了起来,他也是饿了一天。冷冷边吃边开口对吴悔说道:“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往那儿逃?”
阿贵也道:“对啊公子,即便是逃亡,也不能漫无目的,况且咱们银子有限,必须尽快安定下来。”
吴悔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已想过,咱们去善阳投靠我舅舅!”
阿贵听罢也点点头:“公子这个主意不错,阿贵怎么没想到!郑老爷绝对会收留公子的。”
吴悔的舅舅是她生母郑氏的亲哥哥,名叫郑中驹。早些年郑中驹南下善阳做生意,随后便在当地娶妻成家,定居生活。郑中驹对吴悔非常喜爱,每次北上跑商队路过左州时,都要特意绕道石口去看望吴悔,给他带很多好吃好玩的。即便是后来郑氏去世,郑中驹也仍然没有和吴家断了来往。因此,去善阳投奔舅舅,对于已无家可归的吴悔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吃饱了肚子,吴悔总算精神了一点。不过明天还要赶路,为了养好精神,吴悔早早便要睡觉。冷冷伺候完吴悔上床之后,便在床边临时铺盖了一个简单的地铺。这也物品都是和王大敢分开前他送给吴悔的。不过,为了方便携带,这些被褥都比较单薄,吴悔望着钻进被子的冷冷说道:“夜里凉,打地铺睡地上太凉了,要不我跟你换吧!”
冷冷摇头道:“我不冷,公子身子弱,怎能让你睡地上!”冷冷说的是实话,吴悔要是睡不好或者着凉了,明日就更不好赶路了。
吴悔沉默了一会,突然又说道:“要不你上床来和我一起睡吧!正好床大,够两个人睡。”
冷冷听罢脸色微红,犹豫片刻不知该怎么回答,虽说过去苦难的生活让她比同龄人更为成熟冷静,但说到底,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甚至比吴悔还要小两岁!
吴悔见冷冷不说话,心中暗笑:“这丫头想必是误会了,虽说自己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受冻而已。不过这话又实在不好明说。”想到此处,吴悔便不再劝,转过身准备睡觉。
不过冷冷见吴悔突然转过身去,还以为他生气了,顾不得害羞,连忙开口道:“公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如果您真的想要冷冷陪您睡,冷冷现在就上去!冷冷早就说了,冷冷的一切,包括身子,都是属于您的,您要干什么,冷冷都心甘情愿!”说完,冷冷就准备钻出被窝爬到吴悔的床上去。
吴悔听罢不禁笑出声来,回过身说道:“你个臭丫头,想什么呢?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别胡思乱想了,快别起来了,小心着凉!”冷冷听罢,方知自己误会吴悔的意思了,这才又回到自己的被窝,可是脸上的潮红迟迟无法褪去。
吴悔逐渐收起笑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屋顶。突然他开口说道:“冷冷,陪我说说话吧!”
冷冷道:“是!”
吴悔道:“你相信我父亲是通敌叛国吗?还是受奸人迫害?”见冷冷沉默不语,吴悔又道:“说!无论你怎么想的我都不怪你!”
冷冷这才开口:“冷冷在吴府只关心公子您,对于老爷,我实在不了解!况且事发时,我也一直跟着少爷在镖局,并不在府上。”
吴悔道:“我父亲绝不会通敌叛国,他定是被冤枉的。我看某些人倒是有可能贼喊捉贼,干出那勾结西蛮的不齿行径!”
冷冷道:“公子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吴悔摇摇头,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也不过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冷冷又道:“公子能告诉我您的猜测吗?”她也十分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之前吴悔一直不开口,她也不敢主动提及这些事去揭吴悔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