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一手把着酒瓶的亚索淡淡问道:“对了,你需要多久时间摸清楚路线?”
“两天,或者三天。”咀嚼着肉片的克比伦咋舌,并不抬头看一眼亚索,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城主府的位置、街道的大小、房屋的高矮……这些都需要提前去踩点,再加上需要打探出赏金猎人的聚集地、下一站的方向……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真让人烦躁。”
“早知道陪你这么麻烦,还不如我自己在荒野里面重组‘鬣狗’了。”不咸不淡的发了句牢骚,克比伦终于满足的将碟子里面最后一片肉片吃完,嘬了嘬手上的油渍,油光满面的继续看着街道上的情景。
“不得不说老家伙,你的见识还很短浅,有些事情固然需要提前准备,但是有的东西准备了也没用,就比如——杀人,这种事就从来不用提前。”抿了口酒,亚索修长的食指不停的摩挲着酒瓶,用过来人的身份像是在教育孩童,只是这话更加张狂而已,“杀人是种恶习,但我似乎戒不掉了!”
挂在腰间的剑鞘中早已空无一物,而一路上将他拖拽过来的克比伦,显然是尊重了这位剑客的荣誉,保留了他仅剩下的寄托。
虽然这位剑客有点神经质!
“配一柄好剑吧,剑豪!”克比伦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手上的唾液,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满目真诚的说道:“剑士的荣誉建立在佩剑之上,我不是剑客,却知道枪手需要趁手的武器。”
“剑灵吗?”满是不屑的亚索压低腰间的剑鞘,眼中闪过戏谑的神色,“亚托克斯可能是个好的选择,但是我不喜欢有东西跟我抢剑的支配权!”
“随便你吧!”拿着打火机的克比伦耸耸肩,垂下眼眸点燃了口中的雪茄,“但是我知道有个家伙有着这片大陆上最强的武器!”
“哦?能有多强?”亚索嗤笑一声,眯着眼睛问道:“能像亚托克斯一样屠戮众神?”
同一时刻……
被重兵把手着的宫殿看上去富丽堂皇,而宫殿内部却显得宁静异常,硕大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人以不同的动作面对面。
慵懒的斜靠着,脑袋用手支撑着,坐在华贵宝座上的男子身形瘦弱,宽大的锦绣长袍上是各种各样的繁杂花纹,但无一例外,这一切都象征着权贵,“阿迪斯,今天是多少日来着?”
被称作阿迪斯的男子赶忙上前,将自己的右手抵在心口。浑身包裹在金光闪闪的甲胄内,同一颜色的长发像是梦境中的瀑布一般垂下,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他的头盔并不是像恶魔一般狰狞的兽首,反倒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天使。
同样杂乱无章的细密线条看上去却是有着点点的光芒闪烁。
当然,这些美妙的线条不能给予铠甲任何的辅助作用,唯一值得赞叹的也只是斥巨资锻造的甲胄只是一套礼仪象征。
“二十三,陛下!”
沉闷却显得尖锐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矛盾,却又让人不觉的有丝毫的违和感。
“唔~”歪着头斜靠着的男子皱了皱眉头,面露思索的咧了咧嘴角,白皙的脸上是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二十三号吗?”口中呢喃着日期,这位陛下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富有节奏的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二十四、二十五……令人难以计算的时间,阿迪斯……”
“属下在!”
左手背负后腰处的阿迪斯再次将自己的拳头抵在胸口之上,启声回答。
“雪亲王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下下个月,陛下。”
“那么……开始吧!”
“我的荣幸,陛下!”
……
翌日傍晚时分,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的克比伦与亚索凑在桌子前。
“三天后!”克比伦斜叼着燃烧过半的雪茄,在以晶核做为光源的华贵水晶吊灯之下指着一张纸比划着。
“再有三天就是玛多米亚城每个月一次城主巡查,而我们的机会也就是此时!”袅袅的青烟升腾,克比伦的眼中满是穷凶极恶的神色。
而随意坐在他对面的亚索把玩着“西部牛仔”,随意的打量了克比伦一眼,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继续转动着“西部牛仔”的转轮。
“不是我说,老家伙,杀个人至于这么麻烦吗?”撇撇嘴的亚索说话间转手继续取下腰间的剑鞘,闭着一只眼睛像是在观察着平仄。
咋舌的克比伦显然是对这狂妄自大的家伙无话可说,半天才憋出一个“你……”字来。
“走了走了,喝酒去!”
剑鞘放在餐桌上,亚索起身将“西部牛仔”插入枪套之中,拍拍克比伦的肩膀,把他手里的地图胡乱的揉作一团随手扔在床下。
克比伦:“……”
“无序之地”,玛多米亚成内最鱼龙混杂的酒馆。
穿着暴露、动作妖艳的女人们端着一杯杯红的白的黄的在向着四面八方随意的抛媚眼,遇到穿着得体、生得俊俏的男人更是极其魅惑的舔着猩红的嘴唇,更有甚者当中拉低自己的领口,露出大块雪白。
“一杯……随便什么玩意儿也好,你呢?”亚索搂着克比伦的肩膀穿过拥挤的人群,坐落在吧台之上时随意说了一句。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中他没有熟悉的酒水,而克比伦显然是更加游刃有余,“可可尼多,谢谢!”
拍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克比伦翻了个白眼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个金币丢给调酒师。
一阵让人赏心悦目的动作之后,调酒师将两杯不同颜色的鸡尾酒放在亚索二人面前,并用酒杯的底座将克比伦扔在吧台上的两个金币盖住,将它们推送到两人手边。
亚索手边的鸡尾酒呈红蓝色泽,熟悉的颜色让亚索有种熟悉的感觉。
生命药水和法力药水吗?可惜自己从来不是什么魔法师,也不像崔斯特那个家伙被幸运女神包养了。
当然,以自己的性子,的确是做不来寄人篱下的信徒。
克比伦看着眼前白色和紫色不断变换的鸡尾酒,眼中满是光芒,急不可耐的举杯拍着亚索的肩膀,“开心点,伙计!喝酒应该开心点!这样才容易醉!”
“醉?”亚索鄙夷的看着吧台上的酒水,就自己手边的这杯酒怎么可能会比得上古拉加斯那个家伙?
仰头将高脚杯中的鸡尾酒一口吞下,只见亚索喉结滚动,侧头用余光看向克比伦,说道:“呵!就这?”
不知名的力量顺着亚索的食道向下而去,星星点点的奇特光芒穿透亚索的血肉骨骼,融入他的血液之中,让他的血液看上去更加的富有生命力。
当然,自己身体内的一切亚索自己看不到,除了久违的力量被唤醒之外,亚索再无其他感觉。
“魔力还是生命力?”
强大如身怀“剑豪”称号的亚索也不知道身体内将自己力量削减的原因是什么。
即使是异世界的称号……
耳边嘈杂的声响终于将沉思的亚索惊醒,再加上克比伦一个劲的拍打着亚索的肩膀,更加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听说了吗?国王陛下又抽风了!调离了自己的禁卫军只为了抢夺一个少女!”
此言一出,好事者无不伸长脖子询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夜里,连夜发兵奔袭的边陲小镇!听疾行者说的,整个村庄无一幸免,就连抢夺的女子也是咬舌自尽!”
蹙着眉头的克比伦对这一劲爆的消息总觉得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里头,转头满是疑惑的看着冷眼旁观的亚索,递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昏君或是政变的前兆,不必在意。”敲着吧台的亚索显然是更能揣摩出这其中蕴含的深意,冲着调酒师点头示意一番。
调酒师会心一笑,对涉及了国家政治体系的内容不妄加点评,又是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将一杯紫红色的鸡尾酒推送到亚索面前。
暗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耐人寻味的深思,半晌之后才声音嘶哑低沉的问道:“不会打乱你的计划吗?剑豪!”
“无所谓!”抿了一口酒的亚索眉宇间满是兴致,“有些事绝对不会无趣……”
“可……”
克比伦启声欲言,却被亚索打断,“有些失误不会犯两次!”
“那么……失误呢?”克比伦点燃一只雪茄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端起酒杯向着亚索问道。
透过流转些白色与紫色光泽的酒水,入眼可见的是一个身怀浪客气质的侧脸,刀劈斧刻一般嶙峋线条让他渐渐地脱离了风狂的模样,反而开始向着另一个人的脸型发展。
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酒水,亚索沧桑的眸子中闪烁着一道寒芒,“我不会怀着耻辱而死,更何况……”
“还没到死的时候!”
大门紧闭的酒吧内突兀的从地底涌出凉风,先是一阵轻柔的抚摸,而在这令人惬意的温柔之后,只有刺入骨髓的寒冷。
闹哄哄的酒吧渐渐地安静下来,都在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双臂,妄图将这股寒流从自己的体内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