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山林之中。
齐膝的大雪,使得凌墨的前行速度也慢了下来,好在他二人体质都非常人,倒也不觉得寒冷。
“前方像是有些人烟。”凌墨精神一震,双腿一夹马腹,追风也再次提速。将近大半个月的奔波,周遭那似永无止境的雪景也让人有些麻木了。
不久之后,凌墨便来到了一处小镇外,这里的积雪明显的少了许多,几串稀疏的脚印还未曾被风雪抹去,露出了下方的土地。
“哒哒哒……”
小镇的街道上,积雪已被清扫至一旁,使得马蹄声格外清脆,街边阁楼也尽数门窗紧闭,唯独一些屋顶还冒着屡屡青烟。
“呼……”
凌墨翻身下马,将墨瞳也迎了下来,追风抖了抖蹄部的雪花,大嘴一张,将凌墨丢过来的两块元灵石嚼的咔咔作响。
“走吧,去前面找家客栈好好休息整顿一下,我估摸着再有一两天的行程,就能过了边境线了。”
也无需缰绳牵引,追风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二人,一路上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吱……”
一间客栈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冷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吹了进来,众人那高谈阔论的声音一时没了下文,尽数向着走进来的凌墨二人看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着。”店小二自柜台处小跑而来,冲着凌墨一阵点头哈腰。
能在这里当伙计的,也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的人儿,若常人在这般风雪天行进,那一身的雪粒子和泥泞的脚底就不说了,就连那体型魁梧的汉子都能冻的哆哆嗦嗦。
而眼前这二人,一身行头一尘不染,就连发髻都未曾乱了一分,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众人互相观望了一阵,便又继续低头吃喝,只是那谈论的声音,低了不止一度。
“备一桌上等的酒菜,要快。”凌墨从储物袋摸出一枚银锭丢了过去,径直向着一处角落的空座走去。
“想不到这边境小镇,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凌墨心中暗道,面不改色的斟了两杯热茶。
方才进门,他便察觉出几道神识扫过自己,虽只是试探性的察看,凌墨却在一瞬间锁定了那几人的气机,好在对方也看出了凌墨不是个软柿子,也各自收回了心思。
片刻之后,酒菜便已端上,凌墨胡吃海塞了一顿便撂了筷子,不管其他,掏出一张在学院之内备好的地图查看了起来。
“若不是这任务功勋点高达五十点,这任务恐怕还没人接下来吧,富城那小子还当个宝似的掖着藏着。”凌墨比划着自己从学院出来的行进路线,不由得也是一阵唏嘘,距离标注的冰隙古城,自己到现在也才走了大半。
“接下来的路,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沧澜域可不像帝国境内这般平静。”凌墨悻悻的收了地图,脑海之中演算着以后的行进路线。
“吱……”
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一行人陆续走了进来,四五个人尽数是一席灰色的厚袍将身上紧紧包裹着,看那一副狠厉的神色,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名天阶,三名地阶……”凌墨神识一扫便已将他们的修为查看了个清楚,“想不到这冰天雪地的小镇里,竟比那蛮荒之中还要热闹。”
“嗯?那标记……”凌墨一愣神,“怎的和暗堂之人所纹的标记有些相似。”
就在最后一人进来时,冷风将他袖口微微撩起了一点儿,凌墨虽眼尖,只看见了一丝,却也不好妄下定论。
“小二。”凌墨招呼着店里的伙计结账,趁着他收拾的功夫似是随口问到,“你们这儿可还有客房,今日我要在这儿留宿一夜。”
“有的,有的,客官您跟我来。”收了凌墨的赏钱,店小二自然是乐的眉开眼笑。
“二位里面请。”小二将凌墨二人引至二楼一处房间前。
“嗯,还不错。”凌墨瞥了一眼,屋内虽然设施简陋了些,倒也算得上干净。
“客官您可还有别的吩咐。”小二进屋将桌椅擦了擦,抹布随手往着肩上一甩,动作熟练之极。
“小哥,你可想挣大钱。”凌墨从储物袋摸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金锭,随意的上下抛飞。
在这偏僻的地方,金票银票的诱惑力,可是比不上这真金白银的。
“愿……愿意,小的愿意!”一见那金锭,他的眼睛都直了,若有了这笔横财,那自己买下这栋客栈都还有富余的,到那时,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这店小二眼都红了。
“看见那下面的几个人了吗。”凌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若你能够将他们其中一人内衣袖口的标记看清,画下来给我,这金锭就是你的。”
“这……”小二一时语塞,转头看了看那凶神恶煞的几人,面色一阵变化,终究是下了决心。
“这事儿,我干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凌墨呵呵笑道,转身进屋调息去了。
没过多久,墨瞳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一路的跋山涉水,已将她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有个能好好歇息的地方,自然是放松了警惕。
“客官,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就帮你擦……”
“哎呦……”一阵桌椅板凳被撞开的声音。
“几位爷真是对不住了,这小子刚来没几天,毛手毛脚的,我在这里赔个不是了,今儿这一桌就算是我请大家的,别生气,别生气哈。”掌柜的这时连忙跑了过来,陪笑到。
“你这混小子,还不快过来给各位爷道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文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略微有些嘈杂的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人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这等小事不必闹的沸沸扬扬,此行勿要多生事端,稍后寻个地方将小云的伤势稳定一下我们便出发。”
“是……”一人似唯唯诺诺一般连声应到。
凌墨的神识足以将整座客栈笼罩,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虽然没有看见,却已了然于胸,待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之后,这才收回了心神,静待小二上门。
不一会儿,小二将那一行人引入一处客房之后,这才小步走了过来,轻敲凌墨房门。
“进。”
得了凌墨的允许,小二看了看四周,便挤身进了屋子,掏出了一块儿布片,上面赫然画着一个月牙形的弯刀标记,刀柄一处人头骷髅模样,格外醒目
“果然是暗堂的人。”凌墨心中暗道,顺手将金锭丢了过去,眉头紧皱,对于暗堂,他可不算陌生,这可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噬骨豺狼。
“此事万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性命难保。”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店小二接过了这么大的金锭,想要平复下来心情,可是那笑意却是止不住一般往上涌来,当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一番动作,倒看的他心里一阵好笑。
“不管他们此行目的为何,我都要来插上一手,两名天阶或许有些麻烦,可那三人却构不成什么威胁。”凌墨打定主意,将神识撒了出去,谨慎起见,也只是监视探听着他们所在客房周围的动静。
半晌,屋内出了偶尔一阵咳嗽与闷哼声外,再无其他动静,凌墨倒也不意外,这些人可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如同一般莽夫,满口都是情报。
天色很快阴暗了下来,房屋内也并没有点灯,期间除了小二过来送了一盒糕点与饭菜,倒也相安无事。
忽然,处于闭目调息中的凌墨骤然睁眼,那暗堂之人所在的客房房门,已悄然打开,一行人陆续走出,动作虽然轻微,但凌墨却听了个清楚。
“一,二,三,四,五,数目对上了。”凌墨细细的听着不同的脚步声,借以判定着人数。
片刻之后,凌墨欲要动身,却被墨瞳拉住了衣袖。
“墨瞳,怎么了?”凌墨轻声问到。
墨瞳不语,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凌墨虽好奇,却也耐住了性子,他知道,墨瞳可不是什么会耍小性子的人,若论心性,恐怕一些几十岁的老辈子都比不过她。
过了好一阵,寂静空旷的客栈内,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阁下还是现身吧,老夫已恭候多时了。”
“嗯?这人难道早已经发现了我?”凌墨一惊,还未起身,却被墨瞳拽住。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那人又将这句话说了一遍,直到重复了三遍之后,这才踏着急促的脚步向外赶去。
“娘的,敢诈老子。”凌墨又好气又好笑,对于墨瞳,也不禁高看了一些,自己虽然算得上六识灵敏,可对比墨瞳,终究是差了一分。
墨瞳出生便看不见东西,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也全靠着敏锐的听力,在学院内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体质改造,这骇人的听觉倒也算是常理之中。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追上去吧,再晚些,他们的足记就要被风雪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