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在一处隐藏的角落,运转真气,尽量不让自己被人发现。他默默地低下头,不去看广场上的那一幕。
孙大娘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减少,很快便春光大泄。余白知道,自己现在出去,非当救不了孙大娘,自己和牧笛都要落入这群畜生手中。
想着这些,余白深吸口气,打算就此离去。他抬起头,朝孙大娘投出了一道充满歉意的目光。这时,奋力挣扎的孙大娘,竟是用嘴巴从自己身上仅存的亵衣中取出一柄寒光毕露的刀片,狠狠地朝马跃的脖子处划去。
马跃深受惊吓,放开怀中的孙大娘,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她。孙大娘仰躺在地上,泪水无声地花落脸颊,无力地吐出了口中的刀片。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没有忍心杀了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人。
马跃满脸惊魂未定,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柄本该划破他咽喉的刀片,最后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在场的僧人们面面相觑,眼露异色。以他们的实力,自然是察觉到了孙大娘的动作,只是都很默契地没有制止。他们都想不到那个女人最后竟然没有杀了马跃。
马跃回过神来,神色狰狞,再次欺身上前,将那个刀片远远地踢飞了。他一把拉起地上的孙大娘,将她身上最后的遮羞布也扯下,嘴中不断说着积攒了十几年的恶毒之语。
对于马跃的种种侮辱,孙大娘已经不再反抗了。她双目无神,朝刀片飞去的方向看去,正好迎上了余白歉意的目光。
刀片恰好就落在余白藏身处不远处。孙大娘眼睛恢复了一丝神采。她竭力地大声嘶吼着,像是在传递着最后的请求。
达摩院为首的僧人张开双眼。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就要让人将这里“处理干净”。刺耳的破风声传来,那片被马跃踢飞的刀片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飞了回来。它穿过广场中央纠缠着的两人,带起一片妖艳的血花。
滚烫的血液洒满了目光呆滞的马跃浑身上下,让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
在场的达摩院高手第一时间闪身冲向刀片飞来的方向,却没有在那里发现人影。余白在投掷出那片帮助孙大娘解脱的刀片后,便迅速离开了原地,朝与牧笛约定的地方疾驰而去,在场的僧人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为首的僧人冷声说道:“追,他跑不远。”
一时间人影闪烁,很快广场上就只剩下马跃一人愣愣地站着。
很快,达摩院的其中一位僧人又返回了这里。不等马跃说什么,直接一掌拍击在他的额头上。马跃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中满是怨毒,以至于难以闭上。
僧人拍出一掌后便离开了这里,转身追向队伍。
白日间还热闹非凡的清风寨,在这一夜间沦为人间地狱。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地,将整座清风山都吞噬了进去。
当次日的晨光驱散厚重的烟尘,原本清新秀丽的清风山,只余下一片焦土。
日头渐高,一小队人马来到了清风山脚下。细看下,竟是不久前来访的洛城的年轻城主。他皱眉沉吟,丝毫不理会那刺鼻的烧焦味。
过来一会儿,一名卫兵一边咳嗽一边从焦黑的山上快步跑了下来,眼中还残存着惊恐。他对年轻城主汇报道:“城主大人,山上全是烧焦的尸体,这……”
年轻城主沉默了一会,舒展开眉头,吩咐道:“回城后粘贴告示,就说清风寨的匪徒已经全部伏法。同时,叫上一队人马,把这里清理一下,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卫兵们应声后,年轻城主独自一人思量着一些什么,看着焦黑的清风山,久久未语。
在离清风山数十里外的一座小城中,满脸疲惫的余白带着牧笛在一处小旅馆住了下来。
借着夜色,余白暂时摆脱了达摩院的一众僧人的追击。与此同时,他还在逃亡途中故布疑阵,以此来扰乱众僧人的追捕。
现在的他可谓是筋疲力尽,体内真气几近枯竭。
好消息是,达摩院的僧人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们,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在逃亡途中,余白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帮达摩院僧人的恐怖。有好几次,他们都差点被围捕,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余白可以肯定,如果被他们追上的话,以他现今的实力,根本是无从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昨晚他借着夜色,堪堪躲过了这波凶险的追杀。
经历了清风山的惨剧后,牧笛就很少说过话了。他清楚地知晓,如果不是因为他,清风山的人们也不会遭受这飞来横祸。甚至,他还在想着,自己继续逃亡下去会不会连累更多的人,会不会连那位叫做余白的大哥哥,都要因此遭遇毒手?
想到这里,牧笛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盘膝打坐,正在努力调整状态的余白。
经过了一天的调息,余白逐渐恢复了过来。他睁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心有所感,扭头看向牧笛。
只见牧笛双手托腮,正在愣愣地看着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已经恢复了过来。余白轻声咳嗽了一声,将牧笛从发呆的状态惊醒。牧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余白正色道:“我们也只是暂时地摆脱了他们的追杀,那群达摩院的僧人随时可能会追上来,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牧笛深深地低下了头。
余白见状,困惑地问道:“牧笛,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牧笛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清风寨的大哥大姐们就不会遇害。现在,还害得余白你也要带着我逃亡。”
余白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不见余白回应,牧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余白,要不然你自己走吧,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如果你继续和我待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出事的……”
余白打断了他的话,柔声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真正该死的是那群达摩院的畜生,你又没有错。而且,我们已经跑出去这么远了,他们很可能是追不上我们的。只要我把你送到了武当山,那一切就结束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上还要赶路呢。”
牧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闭目躺下了。
余白轻叹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他要让自己保持状态,同时还要仔细感知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继续踏上逃亡之路。
夜色渐浓,闭目养神中的余白被一阵嘈杂的闹声惊醒。他轻轻推开房门,探头看去。只见几位达摩院僧人不顾店家的阻拦,一间间地搜查住客的房间。
余白心中一紧,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将门锁带上。
余白快步跑到牧笛身边,将他摇醒,急声说道:“达摩院的人追上来了,我们现在就得继续赶路。”
听到这里,牧笛瞬间清醒,连忙点头。
余白深吸口气,背起牧笛,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借着夜色离开了这里,继续朝武当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粗鲁的敲门声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却久久没有人回应。随后,那木质的房门就被人硬生生地破开。几道身影冲进房间内,却不见人影。
一位僧人恶狠狠地看着跟在他们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店小二,问道:“你确定这间房间有人入住?”
店小二惊恐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他们是今天刚刚入住的,是一位年轻人和一个小孩,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确定那就是他们要找到人。没有过多废话,他们分出一人去报信,其他几位都沿着余白匆匆离去留下的痕迹,朝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