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拒绝了江逢南的好意,还是觉得住在原来的那个院子里就可以了。虽然南阳人有漏网之鱼的存在,可也一定不会太多,倒是不至于再一次潜入国公府。更何况现在这段时间,国公府戒备森严,也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来这里动手。
不过他一直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诸葛敬一的底气源于哪里。诸葛敬一的目标就是他,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想到这里余白有些无奈了,显然这是自己当初在寿宴上出手救江逢南时引来的祸水。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诸葛敬一如此明目张胆地宣布自己的身份和目标,定然是有所凭借。余白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到他的依仗是什么。
细想无果,余白逐渐平静下来,这几日的烦闷倒是借此有所缓解。余白没有把诸葛敬一的事情告诉江澜。以江澜的性子,知道后肯定会多想。与其让两人一起不安下去,倒不如先瞒着她,等事情解决后再说也不迟。
可是这几天也丝毫不见诸葛敬一动手的迹象,有几次余白故意独自一人出门转悠,也不见有人对他出手。
江逢南对此也是奇怪,可是对全城的搜捕却是一点也不能放松。难道是诸葛敬一只是随便放句狠话,然后回南阳了?这也没道理啊。那诸葛敬一以孙敬一的身份潜藏了这么久,苦心接近余白,不可能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放弃了。
反正这般想下去也是没有结果,余白干脆不去考虑这件事了,照常修炼抚琴。
对苇名城的搜捕逐渐停了下来。毕竟几次三番的全城戒严,对城中的百姓而言也是一种折磨。上次他们确实抓捕了几位南阳刺客,让百姓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如今戒严了十几天,却丝毫没有收获。继续下去可能就会造成负面影响。
江逢南无奈,只能取消戒严,但是搜捕工作还是继续下来了。
这天,余白像往常一样,提了一壶美酒,去找侯颜了。多次相处下来,余白还是觉得在他那里自己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或许侯颜看上去比江逢南更怪异,更无情,可是余白就是更加愿意亲近他。有时候,明目张胆的邪恶,比冠冕堂皇的正气更让人感到亲切。
余白走进小屋的时候,侯颜正在鼓捣新配置的毒药。上次从余白体内弄到几条蛊虫后,他就开始了持续的研究,一直想把蛊虫的特性加到自己的毒药中。余白看着他一脸痴迷的样子,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侯颜见余白来了,利索地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腾出一块地方。他顺手拿过余白手里的酒壶,就那样喝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侯颜也逐渐放开了。起初还有点想维持自己的前辈高人形象,后来实在觉得装不下去,就开始随意起来了。
给自己灌了几口酒,侯颜瞥了坐在一旁余白一眼,随意地问道:“这段时间怎么都没有来这了?”余白皱着眉,说道:“上次对我出手的南阳人,又一次出现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只是一直没有动静。”
侯颜放下手中的酒壶,眉头也是紧锁,说道:“那群南阳匹夫的蛊术确实有些门道,他们盯上了你,倒是十分麻烦。”想了想后,侯颜叮嘱道:“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是呆在江逢南那里吧,那里更安全。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很容易被盯上。”
余白笑着说:“我自然是知道这些。这次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省的你不知道原因担心。”侯颜恼怒,说道:“谁会担心你?你要死要活关老头什么事?”余白会心一笑,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就真的没什么机会来看你了,你好好保重。”
侯颜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意地说:“别死了。”余白笑了笑,起身告辞。
“等等”,侯颜突然叫住了他。余白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莫不是又不想我走了?”可是侯颜丝毫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脸色沉重,说道:“有人来了。”余白脸色一变,连忙后退几步,远离那扇破旧的大门。
侯颜也是满脸凝重,顾不上余白,盯着大门说道:“你找个地方躲躲,那个人很麻烦。”余白点点头,又往后缩了缩。
在沉重的氛围中,小屋外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诸葛敬一面露微笑,一边敲着门一边高声呼唤道:“余公子,你在吗?给我开开门啊。”侯颜回头看了余白一眼,继而说道:“门没锁,你敲个屁。”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大门悠悠推开,诸葛敬一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看到侯颜身后的余白,他眼睛一亮,满脸亲切就要过去。侯颜脸色一沉,挥手就是几记银针飞去。诸葛敬一闪身躲过,后退几步,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余白出声问道:“那天对我出手的人是你?”诸葛敬一笑着拍了拍手,说道:“说来惭愧,我第一次出手竟然就失败了,真是丢人啊。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没人救你的话,你应该是死了才对。于是我就伪装成孙敬一,假意接近你,还真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诸葛敬一不再对余白说些什么,转而对侯颜说道:“你就是解了我的离魂蛊的那个人?想不到是个老毒物。”
侯颜盯着他,问道:“所以你的目标一直都是我?”诸葛敬一笑着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好几天前就找到了你,只是我怕杀了你会让余公子害怕,就躲起来不出来了。那样会让我很难做。今天真是不错,我要杀的两个人都在这里,杀了你们,我就可以安心回南阳了。”
诸葛敬一一直保持着微笑,声音温和,让人毛骨悚然。侯颜脸色一变,挥手又是几根银针,刺入几只不知何时慢慢靠近他和余白的蛊虫之中。
诸葛敬一见偷袭失败,也不恼怒,欺身靠近侯颜,挥袖洒出一片灰色的浓雾。侯颜丝毫不慌,也是从袖子中洒出粉末到面前的地上,同时飞身躲开。侯颜见诸葛敬一被自己的毒粉暂时阻挡,抽空对余白说道:“快走,那人很难对付。”
余白一咬牙,突然看到上次被侯颜弄破的窗户还没有修补,于是便从窗子跳出,跑到小屋门口的空旷之处。
很快,侯颜也从窗户中飞身而出,凝重地盯着小屋的门口。小屋内,从窗口和大门涌出诡异的灰色雾气,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蛊虫隐匿其中蠢蠢欲动。
诸葛敬一从灰雾之中缓缓走出,脸上温和的微笑保持不变。诸葛敬一笑着说道:“我还以为破解了我的离魂蛊的人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想不到竟然只是这种程度吗?倒是让我好生失望啊。”
侯颜不为所动,低声提醒余白道:“小心点,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你最好躲远点。”余白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站在了侯颜身侧,紧紧地盯着面露诧异的诸葛敬一。
侯颜也是脸色一变,有些焦急地说道:“胡闹,这种情况下我没工夫顾上你。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余白没有因此退缩。显然,在交手中侯颜是处于下风的,如果他就在一旁看着,侯颜迟早要落败。
余白想起了师傅的死,想起了老师的生死不知,想起了面对敌人时的无力。今天的他,不想再躲在别人身后,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况且,那诸葛敬一虽然强大,可是也比不上当初围剿他们的朱雀和白虎。他余白,未必就不能与之一战。
见余白眼神坚定,战意凛然,侯颜也不再劝阻,心中浮现一抹温暖,嘴上却是倔强地说道:“小心点,一会我就顾不上你了。别拖累了我。”说完率先冲向诸葛敬一,主动抗下最为艰难的正面交锋。
余白虽然下定决心,面对那诸葛敬一,可是也还没有自大到敢于主动与他正面交锋,于是便从侧面靠近他,找机会出手,为侯颜创造机会。
诸葛敬一比两人想象中的还要可怕,面对两人的同时进攻,依然从容地化解,还能时不时对两人进行反击。蛊术的诡异让侯颜和余白颇为难受,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应对之下颇为狼狈。
诸葛敬一眼神一动,侧身躲过侯**来的银针,转而借此时机欺身靠近一旁的余白。余白丝毫不惧,迎上去与之交手。
诸葛敬一化掌为刀,切向余白。余白寒毛乍起,连忙矮身躲过,借势在地上一滚,一脚踢向他的下盘。而在余白刚刚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划痕。诸葛敬一见他反应如此迅速,也是略微惊讶,不过并未太放在心上,轻松化解余白的攻击,转而应对赶过来的侯颜。
刚刚诸葛敬一的攻击倒是让余白心生一丝明悟。真气离体,是武人入破甲的标志,也象征着真正踏入武道大门。
像之前贾玉与朱雀白虎的交手,就是真气及一些更加高深的东西的碰撞下,才能产生那样可怕的场面。还有贾玉他们迅捷如电的身法,也是真气离体带来的妙用。可以说,步入破甲的武夫才是真正意义上可以飞檐走壁的武人。
余白心中思考,会不会这真气离体便是“破甲”的关键所在?可是真气如何从体内遵从规律的循环之中离体而出?又如何达到“破甲”的威力?他对此还是一概不知。
不过他对破甲之境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只是现在情况危急,没有时间留给他仔细体悟,只能暂且将诸多感想压下,专心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