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余白独自一人出门了,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他卡在破甲境界门前已经半年了,却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这让他很烦躁。
登堂境界的他,虽说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更强大,可也远远达不到“破甲”的地步。武道境界,是千年前楚帝马踏天下,串联神州时制定的,一直沿用至今。登堂是引真气入体,锻炼肌体,强人心魄。至于破甲,是指可以破开当时楚国的制式铠甲。
余白很是疑惑,他现在的境界处于登堂到破甲之间。按照常理来说,就算进入破甲也很难做到“破甲”。毕竟现在的他,连空手在铠甲上留下较大的痕迹都做不到,更远远达不到破甲的地步。就算一朝跨入破甲,也不应该如此突然地做到破甲。
江南重文轻武,少有武道高超的强者,这也是南阳敢于在江逢南寿宴是刺杀的原因。余白知道的破甲境界的人,就只有黄怀仁与侯颜。
黄怀仁他自然不敢去请教。在江南的半年中,他也逐渐了解到了江南的局势。就离国而言,虽是云国的附属,却也有派系之分。江逢南是云国相国林仲殊,也就是林洛父亲的那一系;而黄怀仁所在是云国龙城飞将杨承翼那一系的。
余白从中也可以看出,杨承翼与林仲殊应该是政敌关系。这一点可以在将来加以利用,达成自己复仇的目的。
尽管如此,余白也不能向江逢南请教这个问题。他除了是琴师还是个武人的事情,在江逢南与黄怀仁眼里不是秘密。但是还好,他只是区区登堂境界,且有李树白作为背景,倒也没有人加以注意。
但是如果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世,与急于提升武道境界的目的,那以礼相待的江逢南,黄怀仁,恐怕会第一时间将他交给云国,不会留情。因此,他不能冒险去向他们问自己的疑惑。
至于另一位破甲之人,就是那怪老人侯颜。余白对于他倒是更加信任一些,虽然不可能向他说出自己的身世与目的,但还是放心地请教了登堂入破甲的疑惑。
侯颜却告诉余白,他专修毒功,没有刻意去学武道,自然而然地就达到了破甲境界。只是他也未曾用武道对敌,只是下毒。
侯颜惊讶于余白的武学天赋。登堂是武人入道的基础,甚至有许多泰山绝顶的高手,在登堂一境花费的时间比其他任何一个境界都要长。而余白不过十六岁,便达到了极点,随时可能跨入破甲。
侯颜也劝解了余白,无论是武学还是毒功,都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余白是懂这个道理的。可是他等不起,现在云国变数太多了,火药,逍遥门,出云龙骑还有那林仲殊。他生怕等到自己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却无法得手了。
况且,现在他老师贾玉还生死未卜,他哪里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在一方江南等下去?只是多般原因不能与侯颜说,余白只能沉默不语。侯颜见他不说话,也只能喝酒,不理那个钻牛角尖的小家伙。
这种急切的心理在最近几天愈发强烈。已经是盛夏了,加上燥热的空气,余白竟是连琴都没有心情弹了,遑论修炼。
余白也知道自己心境出来问题,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踏入他期盼已久的破甲境界。余白问自己,如果是师傅余烨的话,会怎么办?思考后,余白决定走出那方寸小院,到外面看看众生百态,说不定有利于自己缓解一下躁动的心。
可是余白的打算终究还是落空了。他皱着眉,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手持折扇,衣裳华贵的孙敬一。那日滕王阁之行后,他每次和江澜一起出门,都会遇到这个孙敬一。以江澜的温柔性格,都有点厌恶这个孙敬一了,更别说本就排斥陌生人的余白。
那孙敬一虽说烦人,可也没有做一些过分的事情。而且不管你怎么明朝暗讽,他都是笑脸相迎,让人只能把一腔恼火自己咽下,郁闷不已。
孙敬一四处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真是有趣,今天竟是不见江小姐?余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也不带些侍卫?可别像上次一般,让奸人给害了。”余白莫名感到一丝怪异,可一时间有也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是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夏日烦闷,出来一个人随便走走。”
孙敬一保持着善意的微笑,说道:“公子还是小心些罢。正好今日我有空,公子不妨和我一起在苇名城中走走?”
余白皱眉,冷声拒绝道:“不必了,我和你不熟,还是自己走吧,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说罢,余白不理会那个笑着看着他的孙敬一,快步走开了。
孙敬一笑着对余白的背影说:“公子想自己一个人走,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就是不知道,下次,公子还能不能从离魂蛊下活过来。”余白身形猛地一顿,回头盯着那个依旧笑容温和的孙敬一,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孙敬一面色惊讶,说道:“我只是一家商会的小少爷罢了,竟让国公府上的公子感兴趣,真是无比荣幸。”
孙敬一面露恍然之色,拍了拍手,说道:“我想起来了,商会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就不赔公子了。在下先行告辞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余白眼神阴沉,就想追上去,可是想起了那天的遭遇,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许久,还是不见有什么异常,余白拍了拍一位行人的肩膀。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余白松了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了,是我认错人了。”那人摆了摆手,重新加入行色匆匆的行人行列。
倒是他过分紧张了。蛊术虽然诡异,可是他没有给那个孙敬一下蛊的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中蛊。可是今天的事情也是让余白冒出冷汗,一阵后怕。自己一直认为的纨绔少爷,竟然是南阳潜藏在苇名的刺客,自己还一直没有发觉。
只是他主动暴露又是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伪装成商会公子是有目的的,而现在目的达成,自然暴不暴露都无所谓了。
余白心里一紧,怕国公府内出事,急忙向国公府赶去。
国公府一切如常,江澜也是在她自己的院子玩耍,让余白放下了心,去找江逢南了。
江逢南沉着脸,听完了余白的讲述。想不到南阳竟然还有人潜伏在苇名城内,还就在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让他十分愤怒。江逢南对余白说道:“让小友见笑了,是我们排查不力,放任这南阳匪徒扰乱小友这么久。”
余白恭敬行礼,说道:“国公不必如此。苇名城这么大,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是正常之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孙敬一抓捕,以防再次出现不测。”
江逢南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通报军方,去抓捕那个孙敬一所作的商会。江逢南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小友这几天还是呆在府内吧,不要让那群匪徒有机可乘,伤害了你。我已经派人去抓人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余白感激道:“多谢国公了,我先回院子了。”说罢,便起身告退。见余白走了,江逢南脸色阴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抓捕出奇的顺利,余白刚回到院子不久,就被江逢南叫去了。
大堂内,江逢南脸色难看地在那等着。余白见状有些惊讶,行礼后问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江逢南见余白来了,脸色稍加缓和,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余白再次行礼,疑惑地在江逢南身边坐下。
江逢南想了想后,对余白说道:“那家商会被查封了,确实找到了南阳人的痕迹。只是那家商会也是被利用的,对南阳的事情丝毫不知。”
余白已经猜到了结果。只要那孙敬一不傻,就不会在南阳撤出之前告诉余白他的身份。如今去抓人,肯定是人去楼空的结果。只是看江逢南阴沉的脸色,好像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江逢南继续道:“有人故意在商会里留下了东西,你看看。”余白接过江逢南递来的东西,是一纸书信。大致内容就是挑衅国公府,挑衅离国。只是在书信结尾,余白看到了与他有关的内容。
信上说,没有人能从他的蛊下活过来,包括侥幸逃过一劫的余白。书信的留名是诸葛敬一,应该就是之前的孙敬一了。书信末尾还有一个印记,有类似山谷落日的图案。
余白疑惑地问道:“这是?”江逢南解释道:“小友对那南阳不太了解。南阳没有国家,是类似于胡人,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其中以诸葛家最为强大神秘。想不到这次是诸葛家动的手,他们蛊术更加诡异,而且诸葛家的人都很傲慢,他们害你不成,一定会再次找机会出手。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友还是搬到这边来吧,以防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