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身形一滞,回头死死地看了余白一眼,再度回头的时候,发现江逢南已经注意到他了。下人将托盘朝江逢南掷去,右手中藏了一把匕首,向江逢南扑去。
突发变故,江逢南也是没有乱了方寸,抬手将托盘挡下,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桌案掀起,砸向那袭来的刺客。江逢南捂着受伤的手,高声呼喊“来人”,一边连忙后退。
因为江逢南与离国武官不和,在座宾客之中只有黄怀仁一位武将。黄怀仁自席位上飞身跃起,一掌拍向那位刺客。黄怀仁是破甲极境武夫,一掌之下,那位刺客横飞出去,气绝身亡。黄怀仁有些诧异,这刺客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突然,骚乱的宾客中有人开始口吐白沫,眼神涣散,倒地不起。江逢南大惊,这不可能,宾客用餐前早已用银针试过酒水饭菜,绝不可能有人有机会下毒。
黄怀仁腹中一阵翻滚,脸色迅速苍白,显然也是中招了。他也在思考着原因,看到余白江澜他们并没有这种迹象,大声说道:“这酒有问题,是了,是南阳人的蛊!”手中还拿着酒杯的人闻言吓得连忙将它丢掉,可为时已晚。
宾客们成片地倒下,在地上呻吟,痛苦不堪。黄怀仁虽然体魄强于其他人,可一时间也难以抵御蛊虫的侵袭,只能坐在地上调息。
满座之人,只有余白,江澜等为数不多未曾饮酒的人没有中招。又有几个伪装成下人的刺客出现,握着匕首,杀向已经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的江逢南。一干婢女尖叫逃散,没有一个敢稍加阻拦。
“爹!”江澜急声呼喊,向殿内冲去,被余白一把拉住。江澜急的都快哭了,哀求余白说道:“余白,求求你救救我爹,我不想他出事。”余白心中最柔软的一个地方被触动了,想起不久前自己的无助,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救你爹。”
余白练剑习武五年,不算与贾玉的师徒切磋,这是他第一次实战。没有佩剑,余白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朝殿内快要靠近江逢南的刺客冲去。
脑海中忆起贾玉对他的教诲,手中树枝带起生涩剑招。贾玉不曾教他什么武功秘籍,说那是凡夫俗子,街头斗殴才用得上的东西。贾玉说,武道没有花哨绚丽的招式,只有属于自己的道,自己的意。有了自己的道意,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出手。
树枝抽在一位刺客脑后,抽出一声惨叫。余白趁此机会在刺客得手之前,站在了江逢南面前,横“剑”而立。
四位刺客境界都不高,与余白一样,都是不过登堂而已。前面的两位刺客联手冲向余白,抬手将匕首刺出。余白一个侧身躲过一人,背身面对另一人时,右手背在身后,手腕一拧,树枝带起破风声打在他的手臂上。
刺客吃痛,捂手后退。余白顺势抬脚,将刚刚躲过那人一脚踢翻。不待余白补上几刀,另外两个刺客又冲了上来。
匕首刺来,余白将树枝放在身前抵挡,却忘了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树枝被锋利的匕首削去一截,那位刺客也是因此身形不稳,跌向余白。余白迎着他,膝盖大力地顶向那人的小腹。
可是余白年仅十五,身高差了那人一截,膝盖猛击到那人的胯下。好似春雷乍响,那人捂着胯下,滚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嘶吼。
剩下一人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不敢过来。余白主动欺身上前,腾挪间,找准时间将半截树枝狠狠插入刺客的右手臂上。然后快步退至江逢南身前,警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四位刺客。
他现在手中没了武器,那四位刺客中依然还有两人有完整的战斗力,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接剑!”黄怀仁喊了一声。余白心神一动,飞身接下黄怀仁抛来的佩剑。刚刚自己那么轻松就应付下四名刺客,是因为他们小看了他的实力,加上没有配合,因此才让余白占了便宜。
握着匕首的两位刺客知道事情不妙,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一起杀来。余白逐渐吃力,在两位刺客默契配合,交替出击下疲于应对。
余白终究还是对敌经验不够,矮身躲过一人的横切之后,被另一个人抓住机会猛地刺来。余白一慌,只能顺势在地上一滚勉强躲过这次攻击。可是他刚要起来,一名刺客一脚踢在他的胸口,胸口一阵发闷。
刺客趁机刺来。余白抬剑挡去,被一人划伤了右手,佩剑也被打落在一旁。余白有些慌乱,躲避刺客攻击之时又有几处受伤。
危急时刻,黄怀仁压下了躁动的真气,飞身而来,两掌将没有反应过来的刺客拍晕过去,危机解除。
江澜快步跑来,查看余白是伤势。余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几处伤痕,伤口不深,只是划破表皮,并无大碍。于是说道:“我没事,去看看你爹吧。”江澜哽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谢谢你”之后就去查看江逢南的状况了。
黄怀仁脸色还是有点难看,看样子是身体内的蛊虫还没有清除。他过来查看了余白的状况,仔细检查了伤口与瞳孔等部位后,说道:“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一会我叫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就没事了。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这离国可就要变天了。”
余白问道:“那群人是什么人?还有蛊为何物?”黄怀仁简单地解释,说江南之地与一岛国隔海相望,那里叫做南阳之地。那里的人不擅长习武却精通蛊术,让人防不胜防。好在那蛊并不致命,救治及时的话就没有大碍。
很快就有卫兵赶来,将四位刺客压下。随后来了一众太医,为一干宾客当场医治。太医们各显神通,很快就把他们身体里的蛊虫给逼出。宾客们也接连有所好转。
黄怀仁还是不放心,让太医再一次查看了余白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作罢。余白陪着焦急等待的江澜,守在江逢年的身旁,等着他醒来。医治他的太医为他调制好药物,喂他服下。江逢南大口吐出污秽之物,立马赫然有一条豆粒大小的蛊虫。
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不可以肉眼可见的蛊虫便已经长到如此大小,让人一阵恶寒。太医取出一根银针,将蛊虫穿过,收入药筒之中准备带回去研究。太医起身禀报,说道:“国公大人并无大碍,蛊虫已除,很快就可以醒来。”
黄怀仁也已经自行将蛊虫逼出,面色好转。蛊虫虽诡异,但对武道境界高的武夫作用不大,因此南阳才不得染指中原。
黄怀仁抱拳道:“有劳太医了。”太医回礼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说罢便起身离去,去照看其他人了。
江澜松了一口气,拉着余白的手,声音中还带有几分哭意,说道:“余白,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爹今天可能就……”余白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孩牵手,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黄怀仁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笑而不语,主动离开查看其他人的状况了,心里感叹着年轻真好啊,心中又想起那道一身白衣胜雪的声音,也是一颤。
余白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手中女孩的手柔弱无骨,加上紧张的原因出来一点汗,握起来好似一块温玉。江澜急切地关注父亲的情况,没有发觉身边少年的手也悄然握紧。
余白是带着笑意回到院子内的,心中淌着莫名的柔和。原来世间还有你这般的美好,让我感受到整个世界的善意。
突然,院外传来江澜的焦急的声音“余白,你快过来!”然后就是一声尖叫。余白心头一紧,急忙跑出去查看,正看到一位蒙面人扛着昏迷的江澜翻出围墙跑了。
余白一下子失了方寸,来不及思考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