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后悔吗?”贵原树问道。
“不后悔。”风间芥微笑着回答道。
后来的几年时光里,他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呆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他的足迹踏遍了整个日本,写了无数游记,记录了他的见闻和回忆。
直到遇见她,他才觉得也许安安稳稳定居在某座城市也不是一件坏事。
在旅行中,他遇到了带队的松雪雅子,后来得知松雪雅子是一名全职导游,久而久之,两人便在一起了,一起旅行,走遍世界。
在他30岁时,他想起了阔别了14年的故乡。
“如果风间君想回去看看的话,那就回去吧。”雅子说道。
回去以后风间芥才知道,自己年少时喜欢的女孩—松间久留美早已搬家去了名古屋。
他回去后第一件事想去拜访,结果发现住在那里的已经不是松间他们一家人了。
藤井志听说风间芥回来了,便去登门拜访。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藤井志居然还是单身。
“请问风间芥先生在家吗?”藤井志边敲门边问道。
开门的是老风间太太,也就是风间芥的母亲。
风间芥闻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是藤井志,便说道:“请进吧。”
藤井志刚进来第一眼看见了与风间芥一起出来的松雪雅子,惊讶地说道:“她…和久留美长得好像!”
一片沉默之后,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老风间太太在厨房里准备招待客人用的点心,风间和藤井面对面坐着,一片死寂。
“她是谁啊?”藤井志小声问向风间芥。
雅子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松雪雅子。你就是风间君口中常提起的藤井志吧,请多多指教。”
“你…你好…那个,来之前匆忙,忘记了提前招呼了一声,抱歉!”藤井志略显窘迫地抱歉道。
“没关系。”风间芥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道:“喝吧。”
“我今天是来送东西的。”藤井志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风间芥,然后又说道:“那…信也送到了,如果风间君不介意的话,我先告辞了。”说罢,起身要离开。
“等一下。”风间芥端坐着喝了口茶说道。
藤井志站住了。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留下来吃饭吧。”他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藤井志,又笑着叫道:“藤井学长。”
“那…打扰了。”藤井志又坐了回去,他刚刚有些错觉。
就在刚刚风间芥冲他微笑着叫他时,他眼前仿佛回到了14年前,球场上那个少年对他说:“不再会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藤井志心想。
松雪雅子看向桌子上的那封信,若有所思……
“雅子,怎么了?”风间芥见雅子有心事,便问道。
“没…没什么…风间君要不要去找久留美?”雅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不用了。”风间芥一边将那封信收起来一边说道。
到了晚上,风间芥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外的平台上,趁着月光,手里提了瓶烧酒,自顾自地饮着。
脚步声传来,藤井志坐到他旁边,一边打趣道:“月色大好来饮酒,小芥还真是风雅呢。”
“别挖苦我了,藤井学长。”风间芥苦笑着回应道。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当年,不该说出跟你抢久留美之类的话。”
“那个不怪你,是我自己软弱。”风间芥眼中有道光闪了一下,将酒碟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当年那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久留美让我那样做的…”藤井志迟疑了一下说道。
风间芥端着酒碟的手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什…什么?”
“她说如果是你的话,那天晚上跟我一起表白或者在我之前的话她会同意跟你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
藤井志低下头去,似乎在为自己的过去而忏悔,又好像完成了某人的交代。
一阵晚风拂过,院子里种的树上的树叶在随风舞动,明明是夏天,藤井志却打了个哆嗦,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风间芥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风间芥问道:“那个,学长,你觉得我当初的离开是正确的吗?”
藤井志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风间芥,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现在幸福与否也只有你本人自己知道。”
“什么才是所谓的幸福?”风间芥迟疑了一下,迷惑道。
“就好比你终于肯放下某些纠缠你好久,难以忘怀的过往。找到了自己的感情寄托,能遇到正确的人什么的。”藤井志微笑着回答道。
风间芥想起了雅子,陷入了沉思。
夜蝉声音越来越小,树影婆娑,晚风再次拂过,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交流都像武士过招,要酝酿好久才肯出击,而且,每次都很快结束一个话题。他们彼此并没有想到,过了14年了,本应无话不谈的两人,居然和以前一样有隔阂。
风间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藤井志看向分外明朗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问道:“哎,如果你有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不会离开?”
“不会,我会抢在你之前跟久留美表白。”风间芥不假思索,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好小子,不过很可惜。”说罢,藤井志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郑重其事地递给他,笑道:“久留美现在家的住址。”
风间芥看了一眼便将其塞进了口袋里,轻轻说了句:“谢谢。”
藤井志起身,说了句:“嘛,该走了。”然后走向正门换鞋出去后走进风间芥家的院子里,神秘地说道:“给你一封书信,不过,6年后再打开。”
风间芥不明白为何,但看向藤井志那副不可质疑的表情之后便答应了。
“还会再会吗?”藤井志突然问道,风间芥看向他,笑道:“或许吧。”
第二天,风间芥收拾好东西以后便准备离开了,面对老风间太太,他轻轻说了句:“我答应了妈妈的已经兑现了,我想再出去6年,6年后我会再回来。”
“嗯,一定要回来。”
到了车站后,松雪雅子问道:“风间君,我们…去哪里?”
“名古屋。”
列车疾驶而过,载着那些心中有目的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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